里进行一些诸如刺绣、修缮服饰的工作。
照理来说,这种力量的差距在如此一个算是“原始”的部落里,必然会形成以男人为主导的父权社会,而博尔泰赤那却恰恰相反,食物由女人先分,接着才是男人;物资会被先分配到女人住的蒙古包里,男人们只能去挑选剩下的;女人们被称作伊德鈤布赫[1]、葛根夫[2],男人的名字则通常是其格其[3]这种“女人名”。
秦峯有一次按捺不住好奇心,就在熬羊奶时问了和他一道的那位“葛根夫”。葛根夫正是宴会那日的黄衣女人,长得不像是个蒙古人,扁扁的额头和细眉配上一双柳叶眼,标准的中原长相。她笑而不语,只是点着秦峯的嘴唇摇了摇头,把这个问题不动声色地带了过去。
疑问得不到解答,秦峯朝思暮想、抓耳挠腮,连饭都吃不下几口。一转眼,导游和几个学生同当地男人们把酒欢歌,已经醉倒了一片。男人们一边嘲笑中原人酒量不行,一边将醉鬼们扛在身上,说是抬去醒酒。
秦峯连连道谢,自己则留下来整理残汤剩饭。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始觉得有些饿,不禁后悔刚才没好好吃几口。想着反正肚子饿着也睡不好,又看夜里星空繁盛,不如出去走一圈。夜里的冷风吹在脸上,几乎跟刀子割一样锐利,他裹了条围巾,躺在草堆里看着星空。说实话,他认不出几颗星星,但大小不一、忽明忽暗的星星是城市里看不到的,无论见几次都觉得震撼不已。
“轻点……搬去……”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还有窸窸窣窣的人声。秦峯一翻身,看到一行队伍。五、六个女人走在先头,身后跟着十几个男人,似乎扛着什么,小心翼翼地往部落外走去。他眯起眼睛,男人们扛着的似乎是五、六个沉甸甸的布袋,天色太黑,看不清颜色和具体装了什么。但不知为何,秦峯就是莫名感到一阵心慌,压低呼吸声,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那行人一路除了那几句话就再也没有任何交谈。大约走了半个小时,草地突然空阔起来。到腰高的草围成一个圈,平坦的土地上伫立着一座约五米高的木制建筑。红蓝色的丝绸挂在木台上,男人们将那些布袋子传到台子上,平均地铺放成一排,又对女人们说了几句话,往部落的方向迅速离开了。
秦峯赶紧缩起身子,男人们的脚步唰唰从大约几米外蹿了过去。等脚步远了,他才敢又抬起头,看到女人们纷纷脱下厚实的外套,一个个身着华丽的民族服饰。领头的女人双手合十举高过头顶,念叨着什么,其他几个女人则爬上高台,一个个跪在布袋前解开厚厚的布条。
秦峯悄无声息地靠近半步,定睛一看——那布袋里装的竟然是他的学生们!
他倒吸一口凉气,眼看女人们拿出匕首,他再也无法忍耐。可在他跳起来前,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一只银箭穿过草丛,下一刻就深深钉在高台上。
“他来了!”领头的女人大喊一声,几个女人从高台上一跃而下。与此同时,秦峯只觉得身后一阵劲风,一抬头——雪白皮毛的巨狼从他头顶越过,容貌艳丽的白发青年嘴里咬着刀柄,骑在狼背上拉满了弓弦,又一支箭飞出,射在那领头女人的手臂上,将她钉在木台上。
随着女人的一声凄厉惨叫,青年和白狼又隐没如草丛之中。
[1]伊德鈤布赫:蒙古名,意为“强壮、坚毅”。
[2]葛根夫:蒙古名,意为“英俊的男人”。
[3]其格其:蒙古名,意为“忠贞不渝”。
10.
秦峯不知自己究竟在看什么,只是再次回过神来时,那片被高草包围的平坦的圆形草地上已经没了人影。十分钟前,女人们被青年吸引,纷纷追着那月下皎洁的身影蹿了出去。领头的那个女人顾不得鲜血淋漓的手臂,一边将箭从胳膊上拔下来,一边大喊着:“是狼神,狼神来了,杀了他!”
白发青年神出鬼没,他和狼仿佛双生同魂,彼此清楚地掌握着对方的行踪,一个从草丛这侧作诱饵窜出,另一个便会从后方冲进人群中。血液高溅,染红了狼雪白的皮毛,也污了青年瑰丽张扬的面孔。他就像是月下的修罗,高举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入女人的身体。
几个回合下来,女人们明不敌暗,终于还是狼狈地撤退了。
“快跑!”
秦峯猛地瞪大眼睛,那居然是一句标准的汉语。他抬起头,却已经看不到喊出这句汉语的女人,只好先赶往那高台,查看学生们的情况。他吃力地爬上木台,没有台阶,也不知道那些女人是怎么轻易爬上去,还讲五六个人也抬上去的。
扯开布条,有学生,还有那个向导。他拍了拍其中一个学生的脸颊,没有反应,僵的。秦峯心下一怔,赶紧手往下探按着他的脖子压了压。冰冷的皮肤下安静得吓人,没有一丝波动。
“怎么可能……”秦峯惊愕不已,一个个检查下来,竟是全都早就死了!
就在这时,台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该不会是女人们回来了?情急之下,他只好躺在那些尸体之间,假装自己也是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