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拒绝与外界沟通。可这个想法立刻就被他自己推翻了。虽然女人们比较冷漠,但男人们以及身为一族之长的岱钦看上去都十分好客,并不是会排外的性格。秦峯又接二连三地排除了好几个可能性,终于黔驴技穷,不得不暂时放下这个问题,从基础的考察开始做起。
他打了一桶水,又背着一捆草药走到牛栅栏附近。虽然不如牛棚那么臭,但这毕竟只是一个露天的牛棚,一天下来排泄物的臭味令秦峯几乎晕厥。他一靠过去,几头牛就纷纷爬了过来,唾液星子飞到他领口上,争先恐后地凑上去吃草。秦峯赶紧把稻草一撇,将水桶里的水倒进水槽,退到几米外。
“呼……”秦峯掀起衣服抹了把脸。
天色暗了下来,他看了看太阳的方向大概推测了个时间,便打算往回走。可还没走出几步,他忽地背脊一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牛群进食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他一回头就看到牛群挤在栅栏的一角,只发出“呼哧呼哧”的呼吸声。
视线缓缓往反方向移动,到腿高的草丛挡住了他的视野。下一刻,秦峯就被扑倒在地,他被捂住嘴,叫不出声。那白发青年压在他身上,一双冰蓝色的眸子盯着他:“不要动。”
8.
青年的手严严实实地盖在他嘴上,丝毫声音都发不出来。秦峯的呼吸铺洒在青年手上,慌张地点了点头,然而青年却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秦峯听到令人牙酸的“嘶”的一声,突然感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在他喉咙口。
“声音。”青年的脸凑得极近,冰蓝色的瞳孔在月光下反射着白光,就像是两颗宝石。
秦峯只晃神一瞬,立刻反应过来那架在他脖子上的玩意儿应该是方才他远远望见的刀刃,随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缓慢而又真诚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配合。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草木被分开的声音,紧接着是汉子的呼喊:“谁再那儿?”
“哪有人,你是不是听错了?”另一个女人反问他。
“不可能。”汉子摇头,“刚才我分明听到呼声,该不会又是狼神来了……”
“又瞎说,要是让岱钦大人听到你喊那东西‘狼神’,准又要罚你了。”女人嗔笑着搂住他的手臂。汉子皱紧眉头:“那可别,我受不住第二次那种罚,坏了身子我就没法在博尔泰赤那待下去了……”他眯起眼睛,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取出弓箭准备攻击,“在那儿吗,我看到你了!快出来!”
只见草丛一阵晃动,女人立刻双手抽出两把佩剑,汉子则拉满了弓箭对准那片草丛。然而出来的并不是“狼神”,而是满头稻草的秦峯。他满脸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我本是来喂牛的,结果摔了一跤……”
“秦峯!”那汉子是第一天同他一桌吃饭的男人中的一个,立马认出了他。他笑得乐呵:“你怎么摔成这样,来,我扶你起来。”说着就要走过去。
秦峯立刻一个打滚爬起来,拍了拍裤子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起来。”
汉子也不强求,又提醒了一嘴:“早点回去,晚上外面危险。”和女人离开了。
等两人走远了,秦峯才弯下身子,对蹲在自己脚边,像是随时都要冲出去砍了那两人脖子似的青年,用蒙语说:“他们走了,别这么紧张。”
青年皱眉看了他一眼,将刀收了起来安抚着白狼:“你会说这里的语言。”
“嗯?”秦峯眨了眨眼,随即点头,“是啊。你是什么人?”
“是狼。”青年说。
“呃……”秦峯见他神情凝肃,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只好换个问法,“我叫秦峯,你呢?”
“没有名字。”
他这句话是用蒙语说的,秦峯一瞬间还以为那就是他的名字,就听青年接着说:“狼没有名字,对我们而言气味就是身份,语言是欺骗、是憎恨的根源。”
“可是你现在在跟我说话。”秦峯说。
“对,你是他们的领头。”青年点头,“我警告过你,你没有听,所以我来告诉你第二次,快走。”
秦峯不解地问:“为什么?”
青年抿了抿唇,似乎是连说出接下来的话都让他感到恶心。他最终咬牙,低声道:“蒙古包。”
“什么?”
“你们住的那个蒙古包,去好好看看内侧究竟是什么东西。”青年留下这句话,便跨上狼背,随着一声口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9.
那之后的几天里,秦峯都没有再见到那个青年。青年离开前留下的话让他不得不记在心上,回去后,他仔仔细细地翻遍了蒙古包里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找到任何值得在意的东西,于是只好暂时作罢。
以岱钦为首的女人们依旧冷漠,男人们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干活、吃大锅饭。秦峯逐渐总结出在这个部落里,女人们的地位并非像传统社会那样基于纯粹的力量。这里的女人并非力大无穷,各个都能跟着岱钦一起去狩猎。相反,狩猎部队的大部分都是男人,而一些女人甚至称得上柔弱,只能在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