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说完呢,只听蒙古包外传来一声动物的嘶鸣。学生们惊魂未定又来一出,纷纷害怕地挤作一团。秦峯无法,硬着头皮掀开帷幕,只见远处羊群四散。浓烈的血腥味混着羊膻味儿,一头绵羊横卧在地,其脖颈处鲜血四溅。
尖叫过后,几个男人迅速围了过来,其中一人半蹲在那只被咬断脖子的羊身边,摸了摸羊的鼻子,摇头说了什么。其他男人们相视片刻,便将那只羊扛了起来,带到一只蒙古包里。
“无妨,我是岱钦。”岱钦向他伸出一只手,用力握住。这是一双宽厚的手,手指比秦峯的还要粗壮,掌心布满坚硬的老茧,散发着灼人的热量。她剑眉一挑:“一会儿宴会的准备齐全了,就会有人来叫你们去吃饭。在这之前别乱跑,草原的危险,你不会想要见识的。”
旅途中遭遇各种不测,秦峯一行又累又饿。蒙古包内男人们坐得零零散散,围成好几个小圈,带路的女人说:“大人说了,你们可以随便坐。”不等秦峯做出反应,向导便招呼着学生们分散挤进了各个小团体里,接受男人们递给他们的奶茶和酥糕。
秦峯理解她人生地不熟的,对方说的还是外语,自然是无法放松下来的。他拍拍身边的坐垫,示意女学生坐下。他们选的这个团体里只有四个部落的男人,个个威猛健壮,小麦色的皮肤被酒熏得透红,热情地将酒水递过来。他们先是把烙饼分给女同学,再将剩下的推到秦峯面前,奶茶也是如此。一个男人看女学生还是有些不自在,便主动将自己的坐垫给她:“多垫一只,软些坐着舒服。”
5.
秦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们听到外头的动静,以为发生了什么才出来看看。请放心,我们不会到处乱跑,给部落添麻烦的。”
话音刚落,本还在交谈的男人们都噤了声。良久,方才劝架的那个男人才说:“不,没有。”
“教授,这是什么?”一个学生问。秦峯一看,他正站在蒙古包的一角,好奇地掀起一片翘起的布料。黄褐色的布料后是淡红的皮质材料,颜色深浅不一,甚至有些发黑。翘起的地方只有一小块,看不清全貌,他颇有兴趣地蹲在那一角摩挲下巴:“这种工艺我还是第一次见,等下去问问看。你们谁把相机给我……”
宴会举办在一只鲜红色的蒙古包内,掀开米白色的帘幕,内侧皆是金黄色的内饰。头顶的帷幕上刻画着类似祥云的花纹,华丽的装饰即使有些陈旧,却依旧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支游牧民族部落拥有的佳物。
一旁的男人见气氛不佳,拍拍那男人的背:“别这样,他也不是故意的。”火药味儿才缓缓消退。劝架的男人干笑几声:“客人们,先吃点东西吧,一路上一定饿了。”
不一会儿,一个女人来到帐篷前,语气并不和善地用蒙语说:“你们怎么出来了?大人说过让你们呆在里头,等人来叫你们。”
秦峯为掩饰尴尬,喝了口奶茶:“这次各位可以接纳我们,我再次由衷地表达感谢。”说完,女学生也用蹩脚的蒙语一同道谢,男人们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他们交谈着、饮着酒,却并未看着彼此,反而一个个都像饿狼似的,眼神直勾勾地钉固在女学生身上。秦峯察觉到后,不动声色地挡住他们的视线,问:“对了,我在来这里的路上见到了些奇怪的东西,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印象?那是一个身着红衣的白发少年,他身边好像还跟着一只白色的狗。”
秦峯心里惊叹这部落对女性的尊重,替不善言辞的女学生婉拒道:“不用了,她……”然而话音未落,那男人便皱起眉头:“谁问你了?”
秦峯听出男人们并不像回答他的问题,他便也不追问,零零散散地和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聊起当地的习俗。男人们教他敬酒时该如何举杯,又告诉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放得开,一个女学生紧张地靠到秦峯身边:“教授,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红毯的尽头是五层宽敞的阶梯,阶梯下坐着男人们。而阶梯的每一层都坐着几个身着得体的女性,而岱钦则坐在最高层的靠椅上,一手持着酒壶,笑得豪迈:“欢迎你们来到博尔泰赤那,你们一定累极了,随便坐下,同我们一道享受宴会!”
“何止是大方啊,简直是菩萨!”向导跟着附和道。秦峯随即解释:“照这个部落的规模,二十多个蒙古包,起码有二十户人家,养这些牛羊其实是不太能应付得了生活周转的。”他摸着蒙古包入口处的帘幕,招呼学生们过来看,“你们瞧,这里的损耗程度相当严重,通常来说都会至少维修一下,这里却放置着没人管。应该也是并不富裕的证据,你们等下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民俗学者。这次来蒙古也是带着学生们考察,不想出了这种事……再次感谢您的大方。”
女人上下打量一番,视线在他的下身停留了许久,直到秦峯不自在地并拢双腿,才作罢:“算了,宴会已经就绪,你带着你的学生们跟我来吧。”
秦峯自然知道草原的可怕之处,点头答应下来。岱钦很快就走了,一名学生才感叹道:“她可真大方。”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