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法对布阵者本人不过是普通的丝线,对于阵中的目标却凶险异常,处处都是锋利的刀刃。师尊在躲避的同时又要对敌,更何况还要顾及自己,想到这,柏穆便羞愧不已。
铮——傲雪剑出,寒气竟比这簌离山的风雪更胜一筹。“本不想让你的血污了傲雪剑,但你弄破了我的衣服。”杜凌霜淡淡道,那人只觉左腿一凉,竟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他这才惊觉自己的左腿已经与身体分离了。
宋氏本就擅于藏匿潜伏,逃遁周旋,却眨眼间被追了上来。好快的速度,他明明已经中了镖!
“留下也是累赘。”杜凌霜眼神冷下来,看的柏穆心头一颤。他知道师尊说的没错,以师尊的实力自己留在这里只会添乱,便急忙御剑飞行,想着赶快去告诉范师叔。
周鹜不可置信地开口,但不等他回神,一旁竟传来了那宋氏首徒的哀嚎声。
周鹜说完,突然变了脸色,只见杜凌霜一手提着柏穆,另只手握住了数跟丝线,即便他是仙君境,握住这么多根鬼泣丝线也是致命的。
杜凌霜依旧神色如常,低声道:“那箭能破结界,就远不止一个金仙境的人,如今另个人已经暴露位置,你可以离开了。”
“你快些离开。”他神色稍霁,侧过脸对身旁的柏穆说,“明日正午备好茶点再回来。”
可还没等他离开百米远,三枚飞镖便向着他的方向袭来,柏穆尚且年轻,御剑之术还未修习通彻,只能勉强躲过两枚,可眼见最后一枚定是防不住了。他闭上眼睛,却听“叮”一声,冰块与飞镖相撞,杜凌霜及时拦下了这淬着毒的暗器,但那飞镖竟绕了个弯,再次径直向柏穆飞去。
“师尊!”柏穆大喊。
“嗤”,镖刃割破皮肤,溅出血来,里面的机簧弹开,无数倒钩钉进肉里,柏穆却没有感觉到疼——杜凌霜用血肉之躯生生挡下了那枚飞镖,他的左腿顿时血红一片。
只见傲雪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枯叶纷崩。刷一声,第四招,长剑已直指周鹜咽喉。
“别白费力气了。”周鹜嗤笑,“这线不可斩,不会断,就算控阵的人吐血而亡也很快会有人顶替,我倒要看看你何时力竭。”
“未伤?”他平静的眼中多了丝诧异,“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难道除了你自己,他们的命便不算命了么?”说罢,杜凌霜抬手,那些黑衣人畏惧的不由后退了几步。
杜凌霜叹息一声,“ 宋氏暗器传于你手,可惜了。”
没用的。周鹜阴狠地想,论暗器谁比得上宋氏,更何况这宋氏首徒已经到了金仙境,最后一枚飞镖认定目标后不见血是绝不会停的。
如此剑法,负荷也是极大的,周鹜节节败退,杜凌霜却也并不轻松,腿上的伤还有余力封住部分痛觉,但之前的内伤未愈,便如此大动干戈,他喉中已经泛起了腥甜。
正当二人胜负已分之时,他突然感到身体被人从后背推了一把,杜凌霜低头,腹部已被长剑贯穿了,他有些惊
“我不走!弟子怎能留师尊一人……”
可若是师尊去杀他,自己刚才就会死在那飞镖下。
必须早点结束。
那些红色的丝线突然从杜凌霜握着的那端开始冻结,眨眼间尽数变成了冰柱,线上的铃铛甚至维持着晃动的形态就顷刻被冰霜覆盖了。那几条丝线的另一段准确无误的全都由一人控制,那人张着嘴,来不及出声便俨然变成了座冰雕。
“还未伤敌便自损八百,杜凌霜,你够狠!”
“你竟用飞燕踏雪步来替这个废物徒弟挡镖?”
傲雪剑法锋芒极锐,需要用剑之人实力深厚,兼具天赋,悟性与毅力,且限制繁多,非至寒之体不可,非绝情之人不可,对根骨要求更甚,太魁梧,太瘦弱,身体太硬都不可以。
柏穆早已说不出话来,如果没有他,以师尊的修为完全可以用傲雪剑防住这飞镖,不,甚至更简单,直接取了那人首级便可。
阵脚破,则尽数乱,杜凌霜松开血肉模糊的手,带着柏穆踏出了这八方鬼泣。
即便周鹜准备充分,而杜凌霜身负重伤还中了毒,他却依旧不敢疏忽大意,普天之下,谁不知这傲雪剑的威名,以杜凌霜的实力,谁知道毒要多久才会发作。
杜凌霜避开周鹜挥过来的利爪,那副带着毒的玄铁指套离他的双目只有分毫,断了他一缕墨发。他向后闪身的同时抬脚运功,踏在鬼泣阵边缘的丝线上,此阵需要多人控阵,引着线的黑衣人有好几个因为这一脚口吐鲜血。
“或许放手一搏还有生机,可你这小徒弟嘛……可就要变成肉块喽!”
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那些散发着阴气的丝线很快便蚀过真气割破他纤长的手指,鲜血溢出来,那些丝线像是有生命般蚕食吮吸起他的血液,很快便变成了红色。
“啊啊啊——”惨叫声钻进周鹜的耳朵里。“下个便是你。”杜凌霜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