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这场抄袭风波的时候,程斯归正坐在塞纳河畔喝咖啡。
巴黎是他环欧旅行的最后一站,两岸的建筑悠悠地映在潺潺河流之上,不时有游船划开水面,缓缓驶入黄昏浪漫的梦中。置身于没有人认识他的异国他乡,连风都是自由的。
作品被人抄袭总归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横竖事情已经解决,美景环绕间,程斯归也无心在这种时候搅了自己的兴致,简单看过几眼出版社官网上善后的公告文书,就退出了页面。
刚放下手机,就听到有人在唤他:“程游君,我来咯。”
程斯归抬头,不远处果然站着一个穿着入时的大男孩,是他法国之行的旅伴,相良光平。
他起身,拿好装相机的背包,对相良歪头笑道:“走吧,去吃饭。”
两个年轻好看的男孩子并肩向附近的法餐厅走去,说说笑笑地分享今日旅途中各自的见闻,背影融进天际淡金色的余晖之中,格外点缀了风景。
相良光平是日本人,和程斯归结识于意大利飞往法国的飞机上。当时他因犯了低血糖正在头晕难受,幸好邻位的程斯归递上随身携带的糖果,由此开始聊了一路,颇为投缘。程斯归懂日文,沟通起来没什么障碍,抵达法国后便结为了旅伴,彼此有个照应。
譬如他们现在要去的法餐厅,就有着不接受单人预订的规定。面对不容错过的美味,两人同行到底方便又划算得多。
一进餐厅,相良又摆弄起了他的各种拍摄设备,找角度调光线忙得不亦乐乎。程斯归已经习惯了他对于拍素材的执着,小心地让自己先避开镜头,之后就由着他记录餐点的模样。
“这些都是要上传到YouTube上面去的吗?”程斯归好奇。
第一次见到相良光平的时候,程斯归便觉得他似曾相识。后来才知道,相良以前是日本某大手艺能事务所旗下的艺人,曾经作为偶像乐队Zale的主唱出道,退团退社之后则成为了自由音乐人,又经营起了YouTube频道作为副业。
“是的,但没有那么快看到啦,剪视频是个体力活呢。”相良架好相机支架,又笑着拿起手机,要给程斯归看他现在油管频道的订阅数,“不过现在想想,还是很感谢当年阮前辈的点拨,开始做YouTuber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程斯归有些讶异:“啊,竟然是雪神的建议,我很喜欢他的电影和歌。”
闲谈中用过几道餐点,都很合程斯归的口味,他放下刀叉,随口问相良:“下一道菜是什么。”
正说着,侍应生就把下一道菜品呈上了餐桌。
“是法式红酒炖牛rou。”相良笑笑,“小程,我能把你的脸也拍进去吗?”
程斯归微微一怔:“勃艮第炖牛rou……”
菜肴的热气升起,朦胧了他的脸庞。
相良叫他:“小程?”
程斯归回神:“啊,我还是不露脸了。”
“真可惜,你长得这么可爱,放到频道里播放量一定会涨。”相良遗憾地给相机换了个角度,“那就只录声音和手吧。怎么了,刚才想什么那么入神?”
相良早就注意到,程斯归的旅行习惯几乎是他的反面。程斯归的镜头只记录山水风景,明明相貌极佳,自己从来不肯出镜。
不露脸还可理解为害羞,连声音和手指都不愿入镜,就有些难以解释了。
程斯归张了张口,想到裴叙川也不可能无聊到去看一个外国人的油管频道,拒绝的话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他含糊其词:“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个喜欢吃这道菜的人。”
“什么人啊,男的女的。”相良眼睛微眯,一下子八卦了起来。
“我的一个……”程斯归迟疑片刻,“一个朋友。”
他舀起半匙尝了尝,突然轻笑一下,“也没有那么好吃嘛。”
分享完这餐美味,程斯归和他的小伙伴也终于要面临分别。几天后,程斯归搭乘直飞航班回国,降落在了西港机场。
和家人商议的时候,也想过不如索性留在国外万无一失。可是旅行与定居终究两码事,程斯归与社会脱节太久,还是回到故土多一分安心。
西港沿海而建,是以望仙屿踏浪而闻名的海滨旅游城市。程斯归喜爱海边风光,选择了这座城作为他重新融入社会的起点。
他置了一栋小小的临海LOFT公寓,每天早上醒来拉开窗帘,入目便是如画一般的海景。
程斯归习惯早起,穿过晨雾去附近的早市采购时蔬鱼虾,便宜而又新鲜。早饭要认真地吃,而后骑着脚踏车出门上班,沿着海岸线接受海鸥的目送,乘风而行般的感觉很快活,只是到了工作的地方,发型往往要重新调整。
他的新工作在书店。程氏名下的大型书屋,理念更倾向于贩卖生活方式,除了常规的图书文具零售,还经营着自己的杂志。海滨城市的这家分店建筑格调格外好,客人中买书读书的与拍照打卡的总是一半一半,比起购书场所,更像是一家图书馆或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