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已久的Jing神病院久无人至,裴叙川一行人拖着奥尔科特·李进来,惊飞了青苔墙上的乌鸦。
一众手下合力摁住奥尔科特的手脚,病床上的锁链铐上四肢,将他绑得不能动弹。
奥尔科特见挣扎无果,索性不再白费力气,仰头注视着裴叙川道:“裴,你不能这么对我。”
裴叙川冷笑:“你敢动我的人,就应该想得到一切都有代价。”
“我承认,我的确是想看到程斯归崩溃的样子。”奥尔科特·李嗤笑出声,反唇相讥道,“但我对他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有错吗?你倒是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其实归根结底,你们两个本来就不合适,叫程斯归强求着凑成一对,还是相处得一塌糊涂。要不然,他怎么会对我的话一听就信?”
“我和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裴叙川让他戳中心事,眉宇间隐有怒气,显出往日的狠戾来。
“凭什么,裴,你告诉我,凭什么啊。”
奥尔科特·李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凭什么程斯归是不被放弃的人……从那种地方回来,家里人照样捧着疼着,还能找喜欢的人结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活得舒舒服服?同样是联姻,你明明肯哄着他、陪着他,为什么当初对我不屑一顾?”
裴叙川不再看病床上的疯子,脑海中浮现出程斯归流泪的脸。
他想起他蜷缩在衣物堆成的巢xue里孤独的样子,想起那天他因为自我认知混乱被魇住一般的样子,想起他害怕地抱着他,说自己就要死去。
他的锁锁又哪里有一天是真正自在快活。
一想到是因为他的疏漏,才致使程斯归被人肆意羞辱,裴叙川的心脏就像被无数海藻缠绕,闷shi得透不过气。
奥尔科特眼中满是恨意:“你真不愧是裴凛的儿子,他掌权之后第一件事是抢来那个姓白的女人,你也一见到自己的旧相识,就什么都忘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尖刻:“早晚有一天,你会变成第二个裴凛……”
“砰”地一声枪响,话音戛然而止。
子弹从他耳边擦过贯入枕头,棉絮纷纷扬扬飞出来,昭示着警告的意味。
奥尔科特愣了一会儿,几乎不敢相信——裴叙川方才忍无可忍地抬起手,直接冲他开了一枪。
看在亨特·李和塞西莉亚夫人的面子上,裴叙川刻意偏过一寸,只要他闭嘴,不打算真的要奥尔科特的命。
但在被和裴凛相提并论的瞬间,他是真的起了一丝丝杀心。
裴叙川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程斯归会被这个人蒙蔽。奥尔科特的疯言疯语虽然癫狂,却总是能找到人心中最隐秘的痛处刺下。
他和裴凛很像吗?或许吧。
薄情的男人大多如此,被爱人用心对待,并不会心存感激,投桃报李。另一半的爱意与付出,只会换来他的自大妄为与轻视鄙薄。
裴凛是这样,而他竟然也在不知不觉间几乎重蹈覆辙。
他答应过程家父母,要庇护程斯归一辈子无忧无虑。他自以为给到了足够的照拂,但结婚以来的日子,更多时候是在拖着那个明亮的男孩和他一起往黑暗深处沉沦。
“夫妻一体。”裴叙川想起母亲从前说过的话。
夫妻本该是一体的,可在这世上,又有多少人真正做得到践诺。
纷飞的棉絮落尽,奥尔科特·李也慢慢回过了神,他嘲讽地笑:“好,好……你敢让程斯归看到你现在拿着枪的样子吗?你敢让他知道,你手上沾过多少人的血吗?”
他大笑不止,身上的锁链跟着一同作响:“程斯归爱的不是真正的你!裴,这世上只有我才会爱你的一切,只有我……”
一旁的手下重新按住他,在他身上接上各色电线,又有人拿着胶布过来要封他的嘴。奥尔科特奋力挣扎,嘴里胡乱地叫:“你不能这样对我,裴,你怎么对得起我父亲……”
一旁的简秘书脸色微变,她是黑帮时期就跟在裴叙川身边做事的旧人,对那段过去再清楚不过。
当年裴叙川脱离黑帮自立门户,急需一个机会洗白上岸。就在这时,当地富商亨特·李获悉裴叙川真正的身世,亲自找上了门。
亨特·李出身北城,第一任妻子是裴凛的妹妹裴锦书。两人育有一子,恩爱非常,可惜红颜薄命,裴锦书早早撒手人寰,留下年幼体弱的儿子落入裴凛的掌控。彼时裴凛与兄弟的斗争正值白热阶段,他以幼子相挟,榨尽了妹夫的利用价值。亨特·李被迫受制于他,临了却只见到一具小小的、冰凉的尸体——那个弱小无依的孩子,因在裴凛手中耽搁了病情而不幸夭折。
自此,他离开北城伤心地,在国外淘金发家。后又与法国女子塞西莉亚再婚,生下了奥尔科特。
亨特·李告诫裴叙川,为仇恨赔上自己是下下策,他给他的复仇指了一条明路,两人一拍即合,由此成为盟友,互相利用,亦互为援引。
他对裴叙川说:“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会替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