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瑜曼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丈夫:“你为了自保,就全然不顾虞司令的安危?”
崔尚如把视线从她脸上迅速移开,十分艰难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阿瑜,你看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现在孩子也快出世了,何必平白去招惹风波呢。救国军是反日也好,亲日也罢,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唯今之计,是先坐稳参谋长的位子,等司令回来再说。”
叶瑜曼失望地看着他,目光一分分冷下来,悒愤而凄然地说:“我早该看出来的……当年闹学潮的时候,你就只独善其身,从未对国家、对时事投入半分热情,被警察抓了后,也是你第一个写了悔过书。你知不知道,当我看见那张白纸黑字贴在学校墙上人人围睹痛骂,是种什么样的心情?我以为那时你还年轻,难免有些自私、软弱、不成熟,总以为其实你还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可如今看来,却是我自己有眼无珠!”
崔尚如被她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尴尬得恨不得立刻消失。他很惶然与神经质的,像是被人戳指似的左右看了看,吐了口长气,语调忽然变得严厉起来:“那种陈年旧事你还翻出来做什么!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和孩子、为了我们这个家好!你要拿着这封信到处宣扬我也没办法,但你别忘了,我们可是一家人,你牵连我没关系,可要千万要顾着肚子里的孩子!”
叶瑜曼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崔尚如连忙冲过去扶住她。
叶瑜曼极力站定,眼里充满了痛苦的泪水,“我不认识你,你走开……”她甩脱丈夫的手,伶仃地朝卧室走去。
崔尚如望着她的背影,神色复杂以极。
以检查之名
22
上杉启明又一次灰头土脸地走出房间,挫败之余,对虞司令的软硬不吃、油盐难进非常之头痛。
倘若换个人,严刑拷打之下势必要屈服,偏偏十八师团的宇美中将对拉拢救国军这股颇强大的势力志在必得,又听闻虞昆山此人一向自扫门前雪,并非反日狂热分子,于是命他以劝服为要,暂且不要使用过激手段,先把人安全带回总部再说。
软了不管用,硬又硬不得,眼见任务完成无望,上杉启明不免焦躁起来,屡次被人讥刺谩骂,更是让他觉得难堪而恼火。
真想让这个傲慢的男人吃点皮肉之苦……这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很快就被仅存的耐心暂时按捺住了,至于这点耐心磨完之后会是什么情况,他并不刻意去想象。
“上杉君,在发愁呐?”
上杉启明转身,正对上阪本渡川瘦长乏味的马脸。
阪本所率的联队是在汤励闵大张旗鼓进军的同时潜入的,趁汤部与救国军的三个师打得不可开交之际拿下了宁次县,就驻扎在县城,准备以此为据点,向外辐射扩张。上杉启明劫持了虞司令,从省城一路驾车狂奔出来,便是得到了他的接应。
这位中佐军衔的联队长自身颇有优越感,因而对非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同僚鲜少假以辞色,对上杉启明倒还算客气,大约觉得对方是名牌大学毕业生,并不辱没自己的身份。
上杉启明并不想与他攀太多交情,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看天色不好,估计要下大雨。”
“是心情不好吧。听说那个支那人还是那么强硬?”阪本渡川不以为然地说,“上杉君毕竟是太年轻了,不拿出点魄力与手段来,是成不了真正的帝国军人的。”
上杉启明眼底掠过一丝阴翳。
他不喜欢“支那人”这个称呼,仿佛自己的一半血统也受到了玷污似的,但对阪本的后半句话却产生了认同感。
自己确有心软的嫌疑,尤其是在对待虞司令的态度上。
“阪本君指的是,用刑?可上面的意思……”
“使人屈服的手段,未必只有用刑一种。一个骄傲之人倘被剥光了自尊心,还能骄傲得起来么?”阪本渡川盯着他的脸色,满意地压了压嘴角,用指导后辈的口吻说:“别忘了找个好点的借口,这样上面问起来,也有个交代。”言罢拍了拍他的肩膀,掉头走了。
上杉启明缓缓吐出口气,吩咐卫兵:“去把小林北军医请来。”
虞司令刚刚骂跑了前任恋人——确切地说,是反目为仇的伪恋人,正烦闷地在屋子里踱步,边思索着脱困的办法。旁边其实是有沙发的,但虞司令嫌其弹簧松懈,且边角磨得有些起毛,总觉得坐不下去。
听到开门声,他心头厌烦涌起,头也不抬地说:“不是叫你滚出去?别在老子面前晃悠,看了倒胃口!”
上杉启明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再好的修养也抑制不住往虞司令脸上抽耳光的冲动。
他强忍着怒气跨进房间,决定给彼此最后一次和解的机会:“昆山,你看眼下的情势已成定局,又何必做无谓的坚持,自讨苦吃呢?只要你同意合作,发个通告,我这就送你回去,否则到了师团总部,即使我想帮忙,也无能为力了。我说服不了你,自然有人能用其他手段压服你,既然结果都是一样,何苦平白多遭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