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识温第二天天明就着小厮马夫收拾东西启程了,他昨晚一夜未合眼,将这十年的烂账一笔笔对了出来。
里面腌臜事可不少,少则一厘,多则百两,也不知道那山庄里的大账房先生如今成没成大富豪。
“少爷,今早外面飘雪了,就怕前面的路不好走。”马夫捧着热粥,劝赵识温道。
他心疼自己的马,雪天跑马,马摔断腿的可不少,“要是那畜生腿脚不灵,把少爷磕了碰了……”
“就今早走。”赵识温道。
客栈外面飘的是小雪,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到地上就消失不见了,地上化的shi乎乎的,不平的泥变得软和,不慎踩进去,白靴变黄靴。
“几位客人是想去前面的新县?”埋头收拾桌面儿的小二扭头,见赵识温周身锦缎绫罗,玉冠环佩,忍不住提醒道:“要去那必定要进山,山上可有山贼,公子这样金贵的,可得小心。”
“此地的山贼从何处来?从前未曾听过。”
“也就这两年,县里收成不好,还有个扒皮的庄主,多少佃户连过年的粮食都没了,总得找个为生的活计。”小二也是新县人,说起这事,无奈至极。
人这一辈子,多少破釜沉舟不过就是为五斗米半升油。老老实实当良民,这世道却以良心为草芥,凡人为刍狗。
金枝玉叶赵识温体对这些喂一口吃食不要命的山贼无法感同身受,“当地官员不管?”
小二一愣,“是不管,县官是个好人。”
地里扛锄头的佃户,即使拿上刀剑,不过也就多些力气,对上官府的人,也只有束手就擒待宰的份儿。
原也只是想寻个活下去的法儿罢了,不至于遭至乱杀。
赵识温上马车时,抛了个钱袋给车外与马夫同坐的小厮,“遇见拦路的,把这些给他们。”
“是,少爷。”小厮接过,将钱袋塞进了袄子里。
马夫一扬鞭子,呼啸一声,跺跺脚的马儿迎着飞雪扬起蹄子往前跑了起来。
雪天,路难走,马也惰,走走停停,眼见要出山了,也未见到拦路的山贼。
“少爷,没遇上贼啊,看来是雪天都不出来了!”小厮钻进马车里,借赵识温跟前的炉子热吃食,赵识温闭着眼假寐,“今夜一口气走到山庄,中间不停了。”
“好嘞,少爷,我去跟老马讲。”小厮把热好的干粮放到赵识温面前一份,抄起温热的四个馍馍和rou干出去和马夫分吃了。
一行人吃完刚要上路,一只鹅毛箭矢从天而降,直接射进了拉车马儿的眼里,剧烈疼痛惊的那一人半高的大马嘶鸣不已,撒腿便要跑,大马一跑,旁的拉车的马也受吓了,原地跳起来,将身上的马夫甩了下去。
赵识温坐在车里被热茶撒了一身,见是惊马急忙下了车,手上拎了一柄剑,见他出来,藏在暗处的弓箭手立即拉弓射箭,一连三箭直取他要害,赵识温甩开剑,切飞两支,伏身一躲,剩余那只射进了马车的门板,入木三分,尾羽打颤。
潜伏在暗处的护卫一时涌了出来,挡在赵识温身前,赵识温负剑,扬眉,“山贼都会射箭了还不围剿?”
“老天爷!不是说山贼都是种地的?”小厮躲在赵识温身后,吓的脸煞白。
“少爷,这恐怕不是山贼吧?”马夫可心疼死自己的马了,气的拳头紧攥,恨不得抽死那射箭的。
“哪家山贼轻功了得,百步穿杨。”赵识温语气如下落的雪花般轻,眼底却结了寒冰。
他会点武功,但在此处歇脚的功夫,竟然没发现这些人一点踪迹,他没发现就算了,藏在暗处的护卫也没发现,只能说明这些人武艺远高于他们。
刚刚飞向要害的三箭,足以证明这些人是冲他的命来的。
林中静悄悄的,日落西山,天色已经暗下来,影影绰绰间看不清远处的人影,护卫头子偏头过来:“少爷,一会我们上去挡住,您往外逃便是了。”
赵识温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把握打起来能赢,便高声道:“你们的雇主出多少钱买我的命,我出十倍。”
咻咻——最外围的护卫肩上中了飞镖,众人光顾着看箭来的方向,反而忽视了后面,背腹受敌。
中了飞镖的护卫脸色苍白,那尖锐的飞镖上闪着蓝盈盈的光,是淬了毒的。
一蒙面男人从树上落下,露出一双暗夜中闪着凶光,如狼般的眼睛,冲着赵识温的方向杀了过来,点地翩飞身形灵动,扑上去的暗卫连他衣角都摸不到,转眼被放倒。
赵识温在心里都快骂死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死在这里。于是抽出剑,寻着未伤的马要逃,又是一支箭飞来,打折了他身下这匹马的腿。
蒙面劫匪也用剑,七尺君子剑劈出了凶神恶煞的力道,赵识温提剑去挡,震的手臂发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是谁想买我的命?十倍不成,我出二十倍。”
男人与他剑相抵,不答,不知想到什么,绕过赵识温去打其他人了,很快,地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