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良看他这副模样,也不敢不应,推着男人的背把他往家方向赶:“回去吧回去吧,瞧你这一脸菜色,我看着都膈应,歇息好了再来。”
将口供交还给赵国良,张寻崇没再去衙门。
待回到家,男人瘫坐在椅子上沉思许久,才压下心中怒火。他叹出一口气,一时只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只剩下深深的无力。
眼下,张寻崇不敢对沈薪做什么。明日就是举行傩仪的时刻,到那时会有大量百姓涌上街头参与到驱傩当中,若现在将沈薪拿下送审,他害怕赤蛇教会在活动期间会借机报复,伤及无辜。
思索到这,张寻崇捂住脸,咬牙暗骂自己真是愚蠢至极,竟然还傻呵呵给沈薪指出傩队的路线。若真因此出了事,伤害到百姓,他就是死几次也偿不回来。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头疼吗?”
一道声音凭空传来,张寻崇吓得一个激灵,抬头就见沈薪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回来了,站在他面前。
张寻崇不由得重新打量起沈薪来。这人真是天生一副好皮囊,冰肤玉面,明眸皓齿,一颦一笑都极引人瞩目,稍不留神就会让人沉沦进去。
他自己分明已经难以自拔了。
沈薪微微泛凉的手贴上男人脸侧,语气担忧道:“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张寻崇拨开他的手,侧过脸去,“今天完活得早,就先回来了。”
“好,我带了蔡氏茶楼的点心,吃点吗?”
“嗯。”
晚上,沈薪懒洋洋凑过来将手指探入张寻崇的衣领,揉捏rurou,一边吻着他的耳尖,意味不言而喻。男人按耐下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一次又一次推开对方,坦白自己今日太累,不想做。
见他破天荒地拒绝了自己,沈薪抿起嘴唇,眼神晦暗,也没再强求,抱住他踏踏实实睡了一晚。
张寻崇则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沈薪见张寻崇出去一趟又回来了,还有些奇怪:“今天不是举行傩仪之日吗?不去衙门?”
张寻崇说道:“我和人换班了,想今天陪着你。”
“好!陪我去街上看看。”沈薪笑眯眯扑上去抱住张寻崇,搂住男人腰身时手无意间摸到了他遮盖在衣服下的铁盘。下一瞬沈薪又收回手去,装作无事发生。
白日里,街边摊铺挂起灯笼贴上红纸。双庆街那条斗机关偶的小破巷子人出奇的多,岁夕聚博,很多人常用除夕时赌博的输赢看作自己下一年的运势。
二人游逛许久,天色渐暗,街尾的驱傩队整装完毕,开始断断续续吆喝叫喊,吸引来百姓。不消片时,傩仪便正式开始了。
扮作疫鬼的人头戴狰狞假面,白色假须罩住整个脑袋,摇摇晃晃向前走,发出古怪夸张的声音,时而扑向围观的百姓,引起呼声一片。
方相氏身披熊皮,玄衣朱裳,大声疾呼,执戈驱赶疫鬼。他身后从仆在击鼓吹笛的欢闹声中拉弓射箭,亦或者挥鞭抽打,逼得鬼怪仰天哀嚎,抱头鼠窜,周围尽是欢呼雀跃声。
众人簇拥着傩仪队伍缓缓行进,不少人扮作侲子,高举着拨浪鼓模样的大鼗,一唱一跳,混入队中。
此时已经入夜,家家户户烧灯点烛,街上亮如白昼,一派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
可张寻崇却丝毫感受不到这种热烈氛围带来的愉悦,他落在沈薪身后几步,看着青年笑容满面,愈发心闷,几乎要维持不住表情。
擂鼓吹笛声太过吵闹,沈薪听了一会就觉得受不了,捂着耳朵退开,从小巷拐进另一条街。张寻崇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的火光缓慢退去,锣鼓声渐消,仪式结束了。
无事发生,张寻崇高悬的心终于放下。
“还在担心什么?仪式都结束了,还怕我的人会捣乱吗?”沈薪转过身,似乎早就摸透了男人的心思,“不过很明智,你若按耐不住提早抓我,我定会下令展开攻势,今天街上就要死好多人了。”
瞳孔骤缩,心几乎停止跳动,张寻崇看向他:“你——”
他何时知道的?!
沈薪微微一笑:“张大哥真是很容易看透。”
既然如此,张寻崇也不必再遮掩了。长街上空无一人,男人扣下手中机关,“哧”一声响,腰后喷出大团白色蒸汽,长鞭自他臂中抽出,状若游龙,缠上沈薪的脚腕。
沈薪手上没有武器,另一只脚踩下鞭子,赤手空拳接下张寻崇的攻击。
二人没过几招,沈薪便显出败势。
掌心相接后,沈薪连连后退,头发散乱,紧盯着张寻崇不语。张寻崇的鞭子极为难缠,寻常人被捆住一只手腕,就已是瓮中之鳖,轻易就被捉住。他也是用尽全力才得以摆脱。
沈薪粗喘不止,口鼻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冬天凝成白雾,转眼消散殆尽。
不够,远远不够。
借着月色,沈薪发现男人手中的鱼筋鞭在收势之后,竟没有完全纳回手臂中,软软垂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