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会下雪吗?”从凌天天男朋友的车后座下来后,谢引棠望着深色的天空轻声道。
江边的风比别处要大,谢引棠裹得严严实实的站在风里,手指冻得有些发麻。他看了看身后挂满了霓虹灯的酒吧一条街,热闹的程度是去年停了电黑漆漆的苗慧路完全比不了的。他从没喝过酒,不知道味道会不会比蜂蜜柚子茶要好。
程修延今晚只穿了件加厚的棒球外套,拉链拉了半截,刻意把里面T恤的字母印花露出来,谢引棠看他一眼都觉得牙齿打颤。听谢引棠这么问他也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应该不会吧,这边很少下雪的。”
四个人一起进了程修延说的那家酒吧,大门隔音好,进了室内谢引棠差点被震耳欲聋的立体环绕音效冲得一个踉跄。凌天天笑着拔高了音量贴近他的耳朵,“很嗨吧!待会儿去蹦一蹦,浑身就热乎啦!”
酒吧经理看谢引棠是生面孔本想让他出示一下身份证,又看到站在一旁的凌天天和她身边的男人,少东家女朋友带来的人,自是不用拦着的。经理领着他们到远离吧台的二层卡座坐好,给谢引棠递上了菜单。
“乌龙茶还是牛nai?听程修延说你还没成年?念书这么早呀。”凌天天随意翻了翻,打算先给谢引棠安排好。
男孩四下打量一阵,顶上的七彩旋转灯被调低了转速,他们这处位置大多数时候都藏在Yin影里,不易被旁人看到。听到凌天天的话,他歪了歪头问道,“不能喝酒吗?我还差几天就十八岁了。”
“第一次喝的话还是点低度的吧,不然后劲强你晚上会不舒服。”凌天天的男朋友斯文低调,看起来不像会出入这种吵闹场合的人,谢引棠是在车上的时候听程修延介绍才知道这间酒吧是对方家的产业。男人温和地笑了笑,给谢引棠点了一杯度数最低的薄荷青柠。
“你不是怕冷吗?这儿的调酒都加满了冰,你待会儿舔一口就算了。”程修延打趣道。
凌天天倒是很熟悉这里的样子,飞快地点好了饮品就拽着男朋友下楼进了舞池。聚光灯不停地晃过舞池中紧贴着的人群的头顶,没一会儿谢引棠便看不见他们了。
他靠在二楼的铁栏杆旁,透过缝隙无Jing打采地扫视楼下。吧台的吊杆上挂着圣诞结和彩带,一楼的卡座间也点缀着零星的迷你圣诞树,每个侍应生和酒保都戴着一顶圣诞帽。拥挤的酒吧被热情喧闹的顾客填得满满当当的,可是谢引棠太过安静,和此处格格不入。
“喂,你怎么老是闷闷不乐的?有人欠你五百万吗?”程修延靠近了些,撑着下巴看向他。
谢引棠拿起杯子吸了一口薄荷酒,冰凉的ye体甫一入喉便冻得他皱起了脸。挂满水雾的杯壁比他的手指还要冷,少年侧过头和程修延对视,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被壁灯映得有些朦胧,“对不起,其实……今晚会过来,是因为我想确认一件事。”
他没有兜圈子,直接就告诉了对方自己的目的,“我在找人,你知道的。”程修延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谢引棠垂下了眼睫不再去看那道有些灼人的视线,从衣领下勾出了那根被他重新系好的红绳,“谢谢你……帮我捡回这个。这个坠子是我想找的那个人送我的,他以前说,只要我喜欢,以后再送更好的给我。可是他走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走,我来找他,也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谢引棠轻轻呼出一口气,牵起一丝无奈的浅笑,“你上次问我,我要找的人是不是我叔叔。不是的,他是我喜欢的人。只是他年纪太大了,所以大概觉得配不上我就跑了吧。”
谢引棠没有避讳给程修延坦白,男孩对他有好感他能感觉到,可没有解决好自己的事,他也不想吊着对方。他没有说段照松是他的男朋友或者爱人,两情相悦才称得上恋爱,段照松从来没说过喜欢他,那便算不上吧。
他摇了摇头,又自嘲地笑笑,“之前怎么找都找不到,可是自从那天见到他以后最近我老是能看到他在我眼前晃悠,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缘分。或者说,有一些人为的因素也说不定。所以……我有一个猜测,想在今晚验证一下。”
少年的眼中水波流转,幽暗的卡座里七彩壁灯偶尔投射过来,照得谢引棠的笑容若隐若现。周遭吵闹的音乐程修延仿佛都听不见了,他第一次听谢引棠说了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看见男孩发自内心的笑。
原来说起喜欢的人,谢引棠会笑得这么好看,连眼底都闪烁着光。看到那一抹明媚的笑容,程修延才知道他根本不是小冰块,明明是个小太阳,只是自己在离他最远的冥王星轨道。
“你猜他会来这里找你?”程修延问。
谢引棠点点头,“我在等。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多心而已。”说着他又朝一楼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熟悉的身影,他便收回了目光。
程修延听着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大学之前的往事,听谢引棠描述发生在春天的那一段忘年之恋。他闷不吭声,自虐一般单方面把自己代入了那个陌生男人的角色,少年的一字一句都是关于男人的好,也许那人真的很好,不然谢引棠又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