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换上的蓝白条病服过于宽大,沈恣帮程粲卷高拖地的裤管,小半截白藕似的脚腕一点一点掀出,乍眼的淤青像青色毒蛇一样缠绕几圈。
正因为这个角度,得以窥见沈恣的发旋和后颈的程粲,微微苍白的脸上奇异地飞出雀跃的神采。
大胆前探的指尖蕴着特有的少年热气,指甲盖掩住的嫩rou正与眼角一般从薄粉化为朦朦胧胧的绯红,与正午骄阳的炙烤无关,大抵是溢出的爱意着了色。
但他胆子不大,在碰到一根被风吹立的浅黑发尾时,如同被火烧灼到快要融化一般,哆嗦着身子将胳膊收回,笔直地贴在裤缝中央。
程粲胆怯地低头望望还没起身的沈恣,顺着他挽裤脚的双手落到了自己脚腕上的伤,一时间蹙起眉心,似乎是连接痛感的神经刚刚才接续上了一样,不算难以忍受的顿疼,却貌似是自己醒来后未曾发觉的痛感。
沈恣留意到程粲目光里的茫然,起身拍拍他的后脖子,利索地推开房门,“走吧。”
程粲踩着拖鞋踉跄跑出去,跟在沈恣侧后方,又悄悄挪到沈恣左边,单只没受伤的胳膊像行军打仗一般,走一步甩一下,不过多时,就别别扭扭地顺拐起来。
沈恣回头看在平坦亮光的走廊里走路都晃悠的小鸭子,既想跟的上速度,又腾不出时间调整姿势,只有那只甩起来的细胳膊倔强地保持节奏,时不时会攀连一秒他的指腹。
沈恣停步,用胸膛将那抹直勾勾向下的视线完全堵住,程粲温润水光的眼睛被迫从沈恣的掌根脱离。
“你想牵我。”沈恣嘴角的笑意很淡,却说得很肯定又黏腻。
程粲掀起眼皮,慌张地摇摇脑袋,沈恣略微偏头,尽管他不认为自己的判断有所出错。
“我想、我想让你牵我……”
程粲小声吞吞吐吐,把沈恣那句话换了番句式重复一遍,圆翘的鼻尖又情不自禁地轻颤,像一种无可控制的病症,已经到了沈恣接近他就会犯病的程度。
他没有办法拒绝沈恣身上成熟克制的冷调淡香,需要仔细嗅才能品出其中掺杂的烟气,味道很浅,又莫名觉得十分激烈,或许是一不留神就会喷张的情欲。
沈恣理智到极限的成熟将他衬托成一条放荡纵情的小狗,小狗不可以牵主人,沈恣可以牵他,捏他的手。因为他专一又忠诚,这是一份很值得骄傲的诚意。
“下次要说出来。”
沈恣微微俯身,将几乎紧张到恨不得钻进到裤管里的小手拿了起来,程粲还没来得及将手汗在衣服上蹭干净,就被攥进了宽大的掌心。
虽然不是十指相扣,但程粲极其满意地像小孩子一样被沈恣拽来拽去,分开时要从小拇指开始抽离,做完检查后又在小腹前的布料使劲儿擦干,像完成某种仪式一样亮着眼睛重新塞进沈恣的掌心。
“不要闭眼睛。”
沈恣摁住托在眼压计上的脑袋,程粲一下子把眼睛瞪的滚圆,机器喷出的气流几次都被眨眼躲过,这回终于心满意足地十环正中,程粲的红着眼睛起立,抿着唇贴在沈恣身边。
沈恣把有些疲累的程粲送回已经收拾好的病房歇息,叫了医生进来看诊。
仅几分钟,一位三十出头的白大卦青年轻步进入,个子不算高挑,身材却极匀称,裹在干净整洁下大衣下的双腿修长,几步就跨到了床边,恭敬地向沈恣点头示意。
沈恣身份特殊,这一整层的医疗设备、资源人力即便是落灰也不供除他及身边以外的人使用,调配的医师资履过硬、阅历丰富,像江暮这样年轻的医生甚少,却凭借行事有度、封口极严,在沈恣身边活跃了几年。
沈恣在旁边坐着,不管是问话还是查伤,程粲一律积极配合,期间偷瞄沈恣的眼色,也不只他一人这样干。
江医生也是依沈恣的吩咐说话,基本上不透露病情,只对程粲说一些宽慰言辞,幸好伤口也真的并不严重,只要安心修养就能迅速恢复的话术也不算蒙人。
“有没有出现过头疼、颈痛的症状?或是意识不清明、时犯迷糊的情况?”
程粲右边眉毛正无聊的下压,听到问句后耐心思索几秒,其实他一直觉得自己心里面空了一块儿,有时候睡觉时腿脚会紧张地抽搐,像被人从后面拖拽一样。
“我好像忘、忘记——”
“没有,”沈恣暗沉的目光压在程粲唇边,把人吓噤了声,沈恣重复一遍,“没有这样的情况。”
程粲一愣,顺从了沈恣笃定的语气,向医生点点头,软耷耷地说了句没有。
江医生再简单问了两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就识趣地从稍显怪异的气氛中逃离。
沈恣站在床边伸出手揉捏程粲的后颈,正巧是酥酥麻麻的力道,程粲舒服的眼睛都睁不开,粘成了两条弯弯的小缝。
接连的一个星期,沈恣几乎寸步不离,程粲从来都没有这样快活过,每天粘着沈恣吃饭撒娇,基本都会得到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回应。
甚至于沈恣会主动牵他的手到楼下花园晒半个小时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