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是体力活,这工
程大着哩!你要说帮忙,我家牛圈也满了的,他怎么不帮我家出牛粪?别人怎么
不来帮你家出牛粪?」
「这……」小芸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狠狠地囔了句:「关你什么球事!
你是起得早吃得饱了没事儿!跑这里来奚落人来了?!」
「哎哟哟,看你说的,我今儿想到镇上去去一遭,跑来问你几时开船的。」
辰辰陪着笑脸说。
「今天不开!」小芸不耐烦地说。
「啊呀!温柔的小芸居然也会有生气的时节?」辰辰摆了摆手说,「罢了罢
了!我回家等着呗,你几时去河里开船,麻烦你叫下我……」
「哼!你是没长耳朵吗?都说了今天不开船了。」小芸愤愤地说,辰辰见势
头不妙,讪讪地笑着踅出院门来,灰溜溜地吹着口哨走了。
辰辰走了,小芸气儿还没消,气咻咻地大踏步走到壮壮跟前,壮壮头都不抬
一下,只顾直着头「吭哧」「吭哧」地下力撬粪。小芸的眼里都快烧出火来了,
直愣愣地瞪了他好久,他都浑然不觉。看着他那老实巴脚的样子,小芸反倒越看
越气:
「壮壮!」小芸气不打一处来,大喝一声。
壮壮吓了一跳,老实巴交地太起头来,困惑地说:「干嘛?」
「你是哑巴还是怎么的?辰辰这么作贱你,你屁都不放一个?」小芸气得脸
都红了。
「随便他怎么说,又不会少块肉……」壮壮讷讷地说。
「随他说!随他说!」小芸跺着脚嚷着,「像个瘟神一样!就知道干活!干
活!又没叫你干!不成器!」小芸尖叫着,一把抢过钉耙来,「咣啷」一声摔在
地上,转身冲进屋里把门撞上了,留下壮壮一个人木木地立在牛圈里。
小芸默默地坐在床沿上,眼睛呆呆地定在枕头一动也不动,牛圈里又响起有
节奏的「吭哧」「吭哧」的声音,不觉心里有点酸酸的难过起来,「壮壮人反应
是慢了点,毕竟有一个好身板儿,人又本本分分的,要是按爹的意思和他成了一
家,最起码他会好好对自己的吧?」她在心里竭力寻找着壮壮的好处来安慰自己。
辰辰从小就调皮,爹从来都不喜欢他的,像个白胆猪一样骂也骂不怕,总是
生方设法地勾引她出去玩,只是后来长成大人了才收敛了些,不过那不安生的本
性儿却是不曾变过。她恨太老实的壮壮,也恨糊涂的爹,爹就这样使唤未来的女
婿,要壮壮按着他的脾性来处世为人,小芸在爹的身上似乎看到了壮壮未来的样
子,这也怨不得他自己啊!
小芸的心情好过了些,再一次抬头望向窗外,蜘蛛在屋檐下结了张老大的白
网,丝网上的露水在朝阳的光辉里像水银般闪耀着。她走出门来洗脸,壮壮手上
甩出的那一声声沉重「蓬蓬」声撞在她的心上,撞得她的心儿都软了。
「过来洗吧脸啦,汗水婆娑的!」她朝壮壮叫了叫,她知道爹早上去割草,
沿路还要捡猪粪,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思念着昨晚黑夜里的打算,看了看厢房
里空空的床铺,脸上便热热地发起烧来。
「不行!没多少了,加把劲儿就完了!」壮壮闷声闷气地说。
「完了!完了!还真是个榆木疙瘩儿!」小芸心里狠狠地想着,水盆弄得
「扑啦扑啦」地响,嘟着嘴自个儿把脸洗了,水也溅了一地。看来要在朽木上绣
朵花,还真是没什么希望了!
她自个儿热了饭吃,也不叫壮壮,吃完了走出来,爹背着一大背青草从外面
走进来,「通」的一声放在地上,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抬起袖管儿直抹脸上的汗
水。她也懒得叫爹,从爹身边大踏步地走过,拉开院门往外就走。
「丫头,吃饭了没?到哪里去?」老秦朝着女儿的背影叫起来。
「吃了,开船!」小芸头也不回地朝河边走去。
「你们拌嘴了?」老秦觉得女儿有点反常,疑惑地看着牛圈里的壮壮说。
「没哩!」壮壮扬了扬脸儿说,继续低头出牛粪。
「这鬼丫头!脾性都是我给惯坏的。」老秦嘟哝着,不再说话了,掏出烟袋
来点燃,「吧唧」着走出院门来,直往壮壮家过去了。
一连一个星期没落一滴雨下来,蓝蓝的天空四脚高悬。近午的太阳把明亮炽
热的光线撒在大街上,人们都不知在忙些啥,全都躲起来不见了,街面上一个人
影儿也没有,连声狗叫都听不到,空气就像停止了流动一般凝固了似的,寂静得
让老秦有些心慌,胸腔里憋着一股子闷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