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就能窥探他整个的内心世界,将那个世界小心地安置在她的手心,永远都不会像小时候丢发卡那样弄丢。
忽然,她踮起脚尖,双手就自然而然地彼此相叠,覆在了卢定涛的胸膛之上,与此同时,她的唇蜻蜓点水似地触及他的嘴角。
卢定涛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没能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娅枝已经用双臂紧紧地环绕上他的脖劲,那张俏丽的小脸带着反常的倔强,不甘示弱地追逐上去。
娅枝感觉自己的鼻尖蹭到了那些不顺眼的胡茬,痒酥酥的,那种酥痒顺着鼻梁骨传到了颈动脉,随着血脉流淌遍全身。
卢定涛不再抗拒,他伸臂将娅枝拥入怀中,一秒,十秒,两分,三分……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更不知道与人相拥时,心情如此平静是对还是不对,他只觉得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女孩,熟悉却又陌生。
松开手时,他竟隐隐觉得不舍,那感觉好似毅然决然地将米撒落,心里却清楚放手虽然潇洒,再收回来就难了。
“好了,我该走了。”卢定涛转身下台阶,娅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冷地,却又不是漠不关心的冷,倒像是强压着哭意的漠然。
“你依然要我等?”
第四十七章 疏离
发布时间:2018-09-24 00:00:06|字数:4501字
卢定涛离开银行,直接前往父亲所发来的地点。
“你不问?”卢杰看着卢定涛,显然对儿子丝毫不过问自己职务犯罪一事感到讶异。
“我知道,家里从没有多出来过东西。”卢定涛淡淡地回答,起身替父亲倒了一杯水。
“总有你不知道的事。”卢杰则神情莫名地苦笑。
卢定涛是笃定的人,总是对亲自证实过的事情十分确定,他知道家中从未多过合法收入以外的哪怕一件器物、一笔存款。父亲分明两袖清风,为什么会被指控为职务犯罪,又为什么要和姓候的相勾结,卢定涛不知道,却也不想从父亲口中知道。
一方面,卢杰所住的宾馆正在被牢牢地监视着,罪名未定,他们尚未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但也不能让他再做出干涉案件审理的行动。卢定涛不反对警方的举措,却也不愿为难父亲、让父亲在最不利的情况下亲口说出细节。另一方面,卢定涛相信父亲有自己的苦衷,如果终有一天自己要得知真相,既然事情已经至此,又何必在这一时质问父亲,让两个人都陷入不必要的苦痛?
于是,卢定涛微微一笑,将茶水递到卢杰手中:“做儿子的知道父亲没有贪污,没有偷取中国老百姓的血汗钱,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依照法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是不是?”卢杰将茶杯放稳,也面露出笑容:“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临走之时,卢定涛被卢杰叫住:“有一件事,你需要记住。”
“向娅枝,你不要和她相处得太亲近。”
卢定涛闻言缓缓转过身,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父亲脸上分明流露出一种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神情,告诉卢定涛有什么事情不对,不对得怪异。
“一直是您让我照顾她。”
“照顾是照顾。”
“究竟怎么回事?”卢定涛直视着父亲的双目,脸上不再是之前的温雅神色。
“那个女孩不太一般,也不适合你。”卢杰啜了一口茶水,抬头发觉儿子还站在面前,于是露出慈和的笑:“你不是答应,不问吗?”
卢定涛利索地转身,迈步,拉下门把手。他在门口稍顿了一顿,向父亲道别:“您早些休息,我会照顾好妈妈。”
新年降至,寒冬尚未冷老,雪已经覆上了路边梧桐的枝杈,又因风力而从枝头弹起,迸如水飞石上,碎成一块豆糕被研破后的模样,恣意挥洒着,给L城勾上一道银灰的边。
卢定涛走得很快,每踏一步,皮鞋就在尚未冻实的雪霜上留下几道平行的线痕,他想起08年的那场雪灾,南方受灾死伤惨重,位于北部的城市也受到了影响,冰雪封住了许多人归家的路,物价因运输条件的变化而飞涨。
那一年,卢定涛17岁,正在为高考做最后的冲刺,由于大雪封了铁路,许多原计划过年回故乡的家庭放弃了行程,卢定涛一家也被包括在内。
于是他们留在L市,与向妈妈母女一起过春节。那一年的春晚主持人是谁,小品又表演了什么,卢定涛已经不记得了,他却清楚地记得那个两家人一起做年夜饭、坐在大沙发上看电视的夜晚,娅枝对着节目中的演员指指点点,向妈妈则口气宠溺地教训她看电视时不能大声说话。
他还记得那年,L市还没有出台禁燃烟火的环保政策,窗外的烟火声音很大,起源于春秋时期的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照亮了整个夜空,那干裂的光亮从落地窗射进室内来,照得间间屋子亮如白昼,为守夜的人们驱散困倦,点燃出一个不夜之夜。
多年后的卢定涛想起过年,脑海中浮现出的并不是一家人回到老家、和父亲那个根系庞大的家族行礼论节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