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哥,下课了。”宁松碰了碰江悦的胳膊,拽着他进教室收拾书包。
“打球去不去?”江悦慢悠悠地走回座位,他不想收拾书包,不想回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啊…可是打球的话怕是叫不齐人诶。”平常要打球都会提前约好时间,江悦很少这样临时起意,毕竟上了高中,像江悦这样啥也不学混吃等死的是少数,大多数同学身上都有两三个辅导班,宁松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能叫来多少人,得出的结论是打3V3都不够。
“那打游戏去吗?晚饭我请。”
“好嘞!”宁松狗腿地接过江悦的书包,琢磨着晚上想吃小龙虾。
“江哥,都连输三把了…要不今天先回家吧?”宁松看着江悦面无表情猛敲键盘的模样,从第一把的时候心态就崩了,他几乎没怎么见过这么暴躁的江悦,上一次…还是初二那年的母亲节,语文老师布置了一个贼弱智的作文题目,让回家体验一下母亲的辛苦,还要写感想,江悦什么都没写,也不辩解什么,在阳台上站了一个星期的语文课,那一整个星期,江悦就是这个样子,一放学就在网吧坐着,坐一个通宵,打车回家洗漱,然后继续去学校,睡一整个上午,下午继续罚站。
后来还是孙姨亲自找到网吧去,好说歹说才把江悦接回家了。
“不回。”
“江哥,还是回吧,你妈都给你打三个电话了。”
江悦的手机就放在显示器旁,每次有电话进来,江悦的暴躁就会上升一个等级,任由手机一直响,但他一个电话都没接。
宁松对江家的事情也是知之甚少,他只知道江父江母很少回家,有时候跟着江悦回去打游戏,或者跟父母闹了别扭去找江悦求收留,他家里都不会有人,偶尔在饭点会遇上做饭的孙姨,孙姨也只是每天给他做一顿晚饭,每周六把家里打扫一次,除此之外,宁松就再没见过江家人了,也很少见到江悦跟家人联系,所以初二那年,宁松心里着急,问了一圈也只能联系上孙姨。
青春期的男孩子虽然脑子少根筋,但也不至于没脑子,宁松依稀能感觉到江悦家里的不和谐,他不过问,也很少讲自己家的事,江悦偶尔心情不好,他就这么陪着江悦。
“不用管,你要回就先回。”
“江哥,我作业还没写完,你总不能让我在这写作业吧?”
宁松心里清楚,江悦这个人表面看着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心特别软,大多数时候只要自己示示弱,江悦就会一脸嫌弃地满足自己的要求,大概是传说中的,口嫌体正直——宁松和江悦相处多年有感。
江悦看着宁松真的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数学卷子,笔尖指着题目的每一个字读过去,边读边画出几个重点,旁边的大哥突然点起一根烟,吐出的眼圈飘到宁松眼前,他皱着鼻子,还伸手拂了拂。
江悦人缘不差,他手头宽裕又大方,成绩好又会打篮球,学校里很多人都认识他,但他不愿意跟人交心,这么多年,也只有宁松愿意一直跟在他身边,时不时看他的冷脸。
宁松家境小康,成绩中游,江悦自己考不考得上大学没关系,但他不能仗着两个人之间的交情就耽误宁松学习。
江悦突然就不想折腾了。
他抢过宁松手里的卷子,一把塞回他的书包里,“你回家写。”
江悦绕了一圈,先把宁松送到他家,自己再打车,上车前宁松还千叮万嘱让他一定要回家,生怕他又溜回网吧。
车都已经开出去很远,江悦突然对着车窗外笑了——如果江愉没走失,跟自己的关系应该也会很好吧,应该也会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叮嘱对方少进网吧。
江悦找不到答案,这十年间他想过太多如果,如果江愉没走失、如果被拐卖的是自己、如果自己从来没有过一个双胞胎哥哥…想得太多,反而困住了他自己,其实江愉回来,根本不用准备什么,生活该是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
江悦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爸妈和江愉坐在沙发上在吃水果,孟岚看见他进门,还起身问他怎么不接电话。江悦没回答,只是看着自己的孪生哥哥,像在照一面会将人扭曲的镜子。他穿着整齐的睡衣睡裤,应该是爸妈新买的,头发是短短的板寸,五官和江悦一模一样,但是江愉比他矮、比他瘦,面色白得可怕,或许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嘴唇像是没有血色。
还有眼睛,只要不提起家庭情况,江悦的眼神大多数时候都是热情的。但江愉不一样,他的眼神空洞而冷漠,脸上没有表情,也不说话,江诚指着江悦说那是弟弟,他也只是漠然地点点头,没有打招呼,也没有多余的回应,仿佛什么都和他没关系,什么都不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江悦的手指划过裤缝,又紧紧扣在手心——江愉,他好像真的过得很不好。
江悦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和江愉说什么,反倒是妈妈主动开口说,江愉以后会转到江悦的学校,而且还和他一个班,让江悦多帮帮哥哥,平时身边的朋友也介绍几个给哥哥,大家一起出去玩。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