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華輕歎一聲,隨後從簷廊上起身,眼見這三年過去,我已與她一般身高。
「公主昨日換下的衣服還沒洗。」
被我這樣一番激弄,乳母驀地抓住了我受傷的那只手。在意識到這樣似乎會加重我的痛感以後,她將那無處安放的雙手垂在我背上,如欲擒故縱般環著我說道:
「無礙的,別擔心。姑且就是一兩天內沒法摸弓了。」
「衣服而已,又不是沒得穿了,而且自然有別人會洗。」
當乳母的
可我卻是個即便只有一只手可以活動也能將她撲倒在壁龕旁的成年女子。我又將乳母壓在身下了,今日她沒有用發油梳頭,幾縷挽不起來的發絲垂在鬢邊,而鬢角後的耳朵與側頸的白皙肌膚仍暴露在外。我用被汗水浸濕的鼻尖蹭弄起乳母的耳後皮膚,隨後又張開嘴用牙輕輕叼起她的耳骨來。
我將空杯子狠狠抓在手心,像被閻魔附體一般繼續吼道:
只怪我是個狼心狗肺的傢伙,對兄嫂的好意沒有半點感恩。
講完這句後,我方才捨棄掉她耳朵的嘴巴便又盯上了那同樣敏感的耳垂。伸出舌尖觸碰到乳母的耳朵時,我回想起了第一次用舌頭舔舐她陰部的模樣。而今我的舌尖也像當時那樣、瞄準了耳穴的深處。我先是反復輕舔她的耳廓及柔軟的耳垂,乳母那乾淨的耳朵頃刻間就被我舌上的唾液濡濕了。濕潤的舌頭又滑進了乳母耳垂後與頸部連接處的溝壑中,那不淺不深的間隙像乳母身下的蜜縫,只是這裏並不會明顯抽動,僅有因脈搏逐步加重而反映出來的輕微律動。
「難道你認為我那樣就會幸福嗎?成為什麼大名的妻子,住在日之本最豪華的宮殿裏,享用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物,你和兄長認為我會滿足於那樣的生活嗎?」
我真可憐,我真淒慘,可我一點兒也不值得同情。不光如此,從雪華面前逃開的我眼下已是無處可去,她沒有追來,我也沒臉再返回自己的屋前。
因陡然湧上心頭的焦急,乳母急促的呼吸聲還沒穩定下來。我將沒被割傷的那只手伸向她的背、輕輕拍動著,而乳母在穩定如初之後便利落地從房間翻出止血條來替我包紮。
我摸到了乳母房中,她見我滿手滲血,差一點就要哭出聲來。
秘密被人知道,就不會讓我有機會摸到她喝剩下的藥渣了。
傷的是右手,但我其實也是個左撇子,不過為了不讓乳母擔心我為了練弓再被筋弦勒到我便這樣說了。乳母裏三圈外三圈地纏著止血條,將我的右手包裹得十分臃腫,最後終於在重疊在一起的布條上小心系了結。乳母的雙手捧著我的右手,眼眸中滿是憐愛之色,她這般緊張著我的模樣活脫脫像照看貪玩孩童的年輕母親。
吞盡了杯中茶,躲藏在我胸中的閻魔卻還是逃竄出來。我不該對無辜的嫂子厲聲問責,但從目睹淚水自她的眼角滑落那一刻,我便已經來不及後悔了。
我一點兒也不討厭她,我一點兒也不憎惡她,然而我還是在這一連串的惡語相向後飛快從她身前跑開了。空掉的茶杯被我死死捏在手中,捏到我的指節發白又腫脹,而脆弱的陶製品之後便在我的掌中碎成一攤。碎掉的瓷片不出意外紮進了我的皮膚,其後血管開裂,我的掌心和被丟到地面上的瓷片表面淨是黏糊糊的鮮血。血跡與杯身上的碎花紋勾連起來,比怒放的海石榴花還要妖豔。
雪華繼續說著,然而下一瞬間她卻用手捧起我的臉,逼迫我去直視她的雙眼。
我一臉惘然地聽她講了一通後,雪華才終於將手放了下來。她認可著我的眼眸卻依然堅定,目中之光似乎能照直將我劈開。我竟然不知道她對我寄予如此厚望,可我對自己的指婚對象依舊沒有半點興趣。
「你這個人真是」
「你根本不了解我,你瞭解的不過是那個你臆想出來的我。說到底你也有錯,最好從一開始你就不要出現。」
「你想留在相模,這並沒有錯。但你的宿命不該止於此。只有大名妻子的身份才能配得上你,抑或是更為高貴的地位,你本來是可以成為安養院殿[ 安養院殿是北條政子的法號。北條政子是鐮倉幕府第一代將軍源賴朝的妻子,在源賴朝死後曾一度執掌幕府,人稱「尼將軍」。]那般傑出之輩的女子。三河雖然不是什麼大國,但一色氏卻是三河一眾豪族中唯一能被稱為大名的家系。一色家的嫡子長年在尾張做人質,此次前來的次子直幸是最有實力繼承家督之位的人」
還要怪曾經被我奉為信念的玩意兒是那麼不堪一擊,因為從那一天開始,我周遭的一切都變質了。就好比我日復一日地拉弓而今日卻缺席,恐怕也是因為不必再去堅守那虛偽的鬥志,只要低頭接受命運就好了吧?
「只是不小心把瓷杯摔碎了,伸手去撿的時候被碎片紮了一下,不礙事的。」
「阿照,我知道你的理想比任何人都要高遠,你是真正在為北條家照想的人。」
「一刻不在公主身邊便出了這樣的事,還好沒個三長兩短,不然我哪里還有臉面到黃泉之下見政岡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