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这丫头还有两幅面孔呢。
反常的变化也不知因何而起,嬴舟不禁揣测会否是自己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莫非是解蛊的后遗症?
回城路上,他一句话没说,索性专注地屏息凝神,看看还能不能听到些别的。
然而来来去去都只有小椿一人的心声。
她嘴里在计划安排:“我们一会儿就别进城了吧?以免被蓟进的人发现,不妨先去司马家附近瞧一瞧好歹,再做打算。”
心中却热闹非凡地编排着大戏:好饿啊,好想吃梅花包子、文思豆腐、芙蓉蛋、鸡笋粥、红烧狮子头、小鸡炖蘑菇……嗯,什么味儿?啊,是木芙蓉,开得这么勉强,八成活不到明年了,不过花瓣还是很饱满的,如果修炼成Jing,多半是个女妖……女妖,白玉京教的那词怎么唱来着?哦,不堪回首,东风还又,野花开暮春时候。
她还哼哼起来了。
最后跟上一句:这盆有点沉。
唉,嬴舟病恹恹的,也不好意思叫他替我拿。
他默了默,近前来把花盆接到了自己怀里,“我来吧。”
这善解人意的体贴降临得过于突然,小椿懵而迷惘地望着他:“哦……”
*
白石河城西北的司马家院外,天堪堪放亮,蓟进便大着嗓门开始妖言惑众。
被他吩咐聚集于此的群妖们脸上尤显怀疑,其中当属司马扬最谨慎,从始至终深锁眉头。
“你说嬴公子与小椿姑娘找到了结界的出口?那他们如何不自行前来告知,还要由你传话?”
“我不是已经说了么?”红豺倒也面不改色,“要维持传送的法阵需得两只大妖合力,这不,我的几个兄弟还留下帮忙了。”
他环顾人群,将这些妖的反应尽收眼底,似乎在自己预料之中,并不怯场,“知道片面之词诸位可能不信。”
蓟进招呼手下,后者赶紧捧来陶盆一个,“故而嬴舟公子特地吩咐我带上此物——小椿姑娘的本命树苗,这样,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众人闻言,皆探头往前凑了凑,仔细端详。
这当然不是小椿的白栎苗,是蓟进在黑市里买来的避役(注:变色龙)尾巴变幻而成,寻常妖怪轻易无法勘破。
都知晓此陶盆乃小椿走哪儿都带上的宝贝命根子,甫一祭出,人丛里确实有大半放松了警惕,开始将信将疑。
蓟进立刻趁热打铁,“再者,你们皆有护身罩甲庇佑,能出什么意外?”
他说完还添油加醋,“嬴舟公子曾言,传送法阵顶多坚持得了半日,晚了,可就没机会了。”
此人深谙挑唆怂恿之道,一听出口行将关闭,便是有不那么信的也心生动摇。
毕竟再要遇到厉害的大妖开启结界,不知还得等多少年月了。
白栎壳破碎的动静十分细微,很明显在场的人并未发觉护甲消失一事。
“那我……”
一个声音正冒头,司马扬道了句“慢”,他越众而出,举手投足满是身为长者的冷静沉着,“不如先由老夫随你去法阵处,待与嬴公子商谈细节之后,再叫大家前来也不迟。”
蓟进知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大大方方地一口答应:“行啊,老先生有所顾虑,应该的。”
他是有备而来。
大不了届时绑了司马扬,再用避役尾将手下变作他的模样就是了。
蓟进抬手引路,一副闲话家常的态度,“都是为了能够早些出去,非常之期,我们红豺也愿意暂且放下干戈,同舟共济。谁真想在这里头呆一辈子啊?对吧……”
他摆了个“请”的姿势,司马扬正行至蓟进十步外。
忽然间,当空一束红光暴涨开,成天河之势笔直砸下,本就不算松软的泥地乍然受此冲击,登时四分五裂。
四下里的妖们哗然一片。
离得最近的司马扬二人不得不抬起胳膊遮挡风沙。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天怎么黑了?”
待到亮光褪去,平地里烟尘滚滚弥漫视野,将红豺一行与群妖刚好泾渭分明地划开一条楚河汉界。
定睛看时,只隐约瞧见那Yin霾内显出两个模糊朦胧的身影。
嬴舟单膝跪地,一只手松松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扶着一柄足有半个人高的巨剑。
他抬眸望向蓟进时,脸上有一种注视猎物般的笑,然而笑意落到眼底里,又堆着满满的Yin冷。
司马扬喜出望外:“嬴、嬴公子!”
红豺虽然惊讶,但明显还算镇定,人五人六地笔直而立,只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可他手底下的人就不那么能稳得住情绪了:“是你……你怎么还没死?!”
小椿抱着花盆小跑到人群跟前,伸手往前方一指,张口便道:“别信他,他在食水里给大家下了‘爆裂蛊’。”
司马扬:“!”
皆知“爆裂蛊”为何物,众妖听之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