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椿:“……”
你也就仗着他这会儿重伤未醒。
小椿自鼻腔里叹出一口气,再望向嬴舟时,好似做出了什么决定,小小地握了握拳,给自己稳住心神。
“其实,我还有一个法子。”
朝三双眼骤亮:“什么办法?”
“但如今我妖力不稳,也只能是试一试。”
她表情并不是特别地有把握,可事已至此,别无选择,总不好眼睁睁看着嬴舟咽气……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小椿在洞内寻了块平坦干净的空地,双目阖上,两手结成三角状的印,身形站得笔直而挺拔。
大猞猁戳在边上愣愣地瞧,但见那地面、她的脚边,腾起一个草青色的圆形法阵,阵中萤绿的光点连成细线,缠缠绕绕地围在少女身周,将整个山洞照得格外清新。
有树叶在半空里若隐若现,草木的洁净之气溢满了石室,叫他闻了无端觉得心旷神怡,连四肢都变得轻盈不已。
这就是绿植的灵力吗?
一棵巨大的乔木之影在小椿背后乍现雏形。
盘错交结的树枝巍峨壮观,看得朝三瞪大了眼。
而那巨影只是昙花一现,伴随着耀眼的荧光忽闪忽灭,高处流转的细线越聚越多,最终凝结成了一颗橡果的轮廓,然后缓缓坠落。
小椿摊手接住。
这颗果实不同于她附身的白栎苗,是由自己的妖力汇集而成的,有时候好几年也才得一颗,只不过她通常没用处,大多都拿去喂鸟玩儿了。
“大姐……你那是什么仙药吗?”
“千年白栎的果子。”
虽然自己没吃过,也不知能帮嬴舟恢复多少,但小椿闲极无聊时,凭借此物在山里招猫逗狗,治活过几头半死的飞禽走兽。
量来……效果应该还行,吧?
大猞猁扶起嬴舟,让她将橡子喂着吞下去。
似乎不是立即起效的,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那就只能等了。
小椿守在石台边,暂且给他清理了一番皮rou伤与血淋淋的外衣。朝三从溪畔打来一竹筒的泉水,好叫嬴舟能够润润嗓子——毕竟那颗橡实瞧着似乎挺噎的。
夜色早已降临。
山中的晚上有股森森的Yin冷感,不怎么能听见动物活动的声音。
秋风顺着蒿草的缝隙直往里灌,很快,洞内就生起了火堆取暖照明。
大猞猁这一宿忙坏了,几进几出,又是找水,又是拾柴禾、捡野果,脚不沾地。
小椿则支着额头发呆走神。
不知道今夜的白石河镇会是什么状况,她的法力已支撑不住所有人的白栎壳,那群红豺必然回城搅风搅雨去了。
这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可那头猞猁看着倒挺淡定的,也不见他担心自个儿的弟弟,“嗐,我们兄弟俩心意相通,他若出了事,我这边必有所觉,如今啥事儿没有,那他肯定安全。”
真要不安全,你回去也来不及了啊。
她暗自腹诽,又转目去看嬴舟。
大概是白栎果渐渐有了作用,他脸色好看许多,没此前那么苍白憔悴了。
火焰烧着柴哔啵而响,跳跃的光打在嬴舟面颊上,眉宇间的痛苦之色眼瞧着散去不少。
小椿托起腮,无所事事地卷着自己的头发把玩。
目光不自觉地,就从少年的眉目辗转移到了他的耳朵上。
嬴舟半兽化时发丝是偏灰的,与犬耳的颜色相得益彰,那耳上的毛又细又软,还有些长,流苏似的光滑且亮。
她之前摸过,手感至今很难忘,当下就还想再摸一次。
毛色灰白的耳朵在她手没靠近之前似有所感地扇动了一下,本能地往后别去,想要躲开。
小椿用指腹轻轻捏住——薄得几乎能感觉到骨头。
滑软细腻,比绸缎还舒服。
她把那扇耳朵掀起来,后者很快又垂下去,掀起来,又垂下去,玩得不亦乐乎。
而就在此时,嬴舟的身侧隐有淡淡的,燃着火苗的光倏忽在其轮廓间亮了亮。
小椿怔愣地瞧着他的体型随之缩小,再缩小,满眼地呆如木鸡。
大猞猁在不远处看火,余光瞥到了,有些见怪不怪地拿棍子捅捅干柴,小声地自言自语:“我说吧,叭儿狗。”
小椿趴在石台边上,两腿近乎是跪着的,双目眼巴巴地注视着对面那一团灰白细长的毛茸茸,险些放出光来。
啊,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啊!
*
寅时。
漫天银河斗转星移,玉轮又重归于满。
嬴舟睁开眼时,望见左右熟悉的城郊之景,就知晓日子又翻过了一篇。
他刚要支着手肘撑起身,旁边冷不防凑过来一颗脑袋,小椿抱着她的盆儿兴冲冲地打量:“嬴舟,你醒啦?”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哪儿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