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牵着他的手,关切地看着他:“你呢?现在感觉如何了?”
秦曜渊感受了会身体各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以及将他头脑烧得晕晕乎乎的那股热度。
“我……还好……”他看着她:“不……担心……”
“你这破破烂烂的样子还叫好?”秦辉仙嗤了一声:“那本公主下一秒就要成仙了!”
秦曜渊没理她,依旧看着秦秾华。
“你的脚……御医看过了吗……”
“再等一会,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又要……给我……收拾烂摊子……了吗?”
“这不叫收拾烂摊子,渊儿。”她用shi手巾擦去他脸上残留血迹,柔声道:“先前你保护了阿姊,这次,换阿姊保护你了。”
秦辉仙在一旁开始抖腿——现在她明白舒混球为什么总是看着秦秾华抖腿了。
这两人什么意思呀?
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不存在了呢?
“渊儿,今晚发生的事情,你把来龙去脉都告诉我。”秦秾华道:“不要有任何隐瞒,好么?”
“……好。”
秦辉仙在一旁听,听得满头雾水,不时发出中途加入吃瓜的质问:
“狐胡刺客为什么要刺杀你?看你太嚣张,想替天行道?”
“他们为什么说你是叛徒?你投靠过他们吗?这些前朝余孽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觉得天下所有紫眼睛都应该是他们的人?”
“不对呀——碧琳不是太后送给梧桐宫的么?太后为什么要帮着前朝?她生活无聊?人生空虚?做腻了太后,想做掖庭女婢?”
“什么?福禄膏?血里有福禄膏的味道?那福禄膏是什么味道?”
秦秾华忍不住笑了出来,道:
“辉仙——”
“我听不懂,怪头怪脑的——你就告诉我,一会我见了父皇要说什么。”
秦辉仙从她惊讶又感动的脸上移开目光,别扭道:
“哼,别误会了!我是看你可怜兮兮的——同情你!才勉为其难帮你一回!”
“是……”秦秾华笑道:“辉仙菩萨心肠,阿姊一定铭记于心,日后涌泉相报。”
“涌泉相报就算了——”她嫌弃道:“我早就知道,你这可怜小鹅仔没有本公主看着,早晚要出大事!”
秦秾华看向床榻上的少年,目光柔软。
“渊儿,阿姊已经派人守在帐门,你好好休息,不必担心。”
他看着她,从喉咙里应了一声。
秦辉仙看得起鸡皮疙瘩,不耐烦道:“他皮实着呢!快走快走!”
在她的催促下,秦秾华终于从床边起身。
两人走到外间后,秦辉仙已经走向帐门,她却在一面妆镜前停了下来。
“你还要干什么?”秦辉仙疑惑道。
秦秾华没说话。
那张殊丽面容上温柔的神情自走出内帐后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冰冻三尺的寒意。
她已经知道洞外留给她的珠钗是做什么的了,也知道压在珠钗下的那封信要用在什么地方。
郳音是谁的人,她也心中有数了。
她拔出头上珠钗,扯散本就凌乱的发髻。
她爱净,此刻却用刚刚擦过少年脸庞的手巾擦拭面庞。
脂粉褪去后,镜中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庞,唯一一点鲜艳来自她咬破的嘴唇,不是朱砂,却比朱砂更触目惊心。
她转过头,对正看着她的秦辉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
珠钗尖锐一端猛地划过脖子。
秦辉仙捂住嘴,用了全身力气才堵住几乎冲出喉咙的尖叫。
她用了巧劲,控了力道,伤得也浅。片刻后,细细一条红痕出现在她雪白的脖子上,接着,血珠出现,迅速汇成一条流下的血线。
她胡乱擦了几下,故意擦出狼狈模糊的血印。
然后,她将手巾扔进水盆,朝她走来。
“扶着我。”她面无波澜。
秦辉仙不由自主扶住了她的手臂。
天不怕地不怕的秦辉仙偏偏此时慌了。
她看着那条在雪色上格外刺目的鲜红,心里忽然慌了起来。
“我、我一会要做什么,说什么?”
“你只要——”秦秾华目视前方,平静道:“相信我。”
……
分明是欢饮到天明的好日子,围场营地里却整夜都在出事。
守在主帐外的金吾卫和近侍面色凝重,谁都满腹心思,谁也都不敢在这节骨眼上轻易开口说话。
亮如白昼的帐内,除了遭软禁的穆世章,所有这次参加秋狝,能在皇帝跟前说得起话的官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剩下的皇子也被紧急召集,益王站在四皇子身旁,借折扇掩嘴,和他说着什么,七皇子和八皇子分别站在一边,福王扶着哭到几乎站立不住的周嫔,天寿帝坐在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