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先前说,有谁敢动秾华一根手指头,必要将他千刀万剐,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天寿帝怒道:“金吾卫呢?!掘地三尺也要把秦曜渊给朕找出来!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朕要亲自问问他怎么下得了手——”
“父皇,女儿是被九皇子所救。若非渊儿舍命相护,女儿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父皇了。”秦秾华道:“残害手足,伤我至此的,另有其人。”
“你说什么?”天寿帝的声音响在一片哗然中,他面露不解:“你退席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姊,我……”
秦秾华打断福王的话,后退一步,当着众多竖着耳朵的朝臣,面无波澜道:
“父皇请容儿臣详禀。”
天寿帝看出事关重要,压下心中焦急,道:“……你说。”
“庆功宴中途,儿臣不胜酒力提前离场,熄灯之前听闻十弟的事,遂急忙赶往徐嫔帐中探望。之后回到帐中,正欲睡下时,福王心腹持福王玉佩来禀,自称郳音,称福王因后宅不宁而在帐内醉酒,求儿臣出面劝阻。”
“后宅不宁”四个字出口后,帐内响起零星几声窃笑,福王的脸登时红了起来。
在男子为尊的时代,还有什么比“后宅不宁”四个字更让人面上无光?
在他们眼中,管不住自己女人的男人,比偷鸡摸狗,谋财害命更要可耻百倍。
“我没有!”福王脱口而出后才回过神来,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强笑道:“阿姊勿要相信外边的风言风语,本王府中从未有这般事情……”
“没有吗?”秦辉仙道:“去年十月,你脸上红痕不是侧妃抓的?这要是流言,你为什么不早点澄清!”
“……自然是流言。”福王咬牙笑道:“八妹在宫里多读些书,少去听信没有缘由的谣言。”
“真的吗?”秦辉仙坚定道:“我不信。”
福王脸上强笑险些破裂。
“儿臣随郳音前往福王帐篷,却没见到福王的人。在进入帐篷的那一刻,儿臣便被人打晕,儿臣的贴身内侍乌宝也落入贼人手中,至今生死不明。”
“阿姊,这个叫郳音的,我并不知晓,夜里我不在帐,是因为我——”
秦秾华不为所动,压过他的狡辩继续说道:
“趁儿臣昏迷的时间里,儿臣身边的宫女碧琳前往九皇子帐前求见,以儿臣名义,将九皇子骗出营地。而儿臣醒来后,身在山洞,有一块一人高的巨石挡住了洞口,不远处是正在厮打的燕王和穆阳逸。”
“他们为何厮打?”天寿帝追问。
“燕王声称是因为穆阳逸才误食助兴之物,要穆阳逸负责。儿臣劝说中反被波及,穆阳逸为保全自身,怂恿燕王对儿臣下手。”
天寿帝闻言倒抽一口冷气,视线连忙在她身上扫了几回。
福王一脸惊异地看着她,没有想到她会当众说出险些**——还是险些**给亲弟弟一事。
他原本以为,她今晚最想隐瞒的便是此事。
秦秾华伸出手,袒露那枚尖端染血的珠钗。
“……是这枚钗子救了我。若非我以死相逼,燕王也不会退却。父皇……女儿有罪,无力阻拦燕王犯下大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穆阳逸在殴打中同归于尽。”
天寿帝松了口气,穆氏倾倒已成定局,他说话也自在了许多。他叹气道:“罢了……燕王……咎由自取。你一个弱女子,能保全自己便是万幸。”
“不——父皇,我有罪。”秦秾华道:“儿臣犯下了难以弥补的大罪。”
别说旁人,便是福王,原本不安的神情也因为她的话而渐渐变得迷惑。
“这是何意?”天寿帝问。
秦秾华没有回答,转而说道:
“儿臣在山洞里昏迷的时候,碧琳叫走九皇子,是为了将他引入布满黑衣杀手的陷阱。黑衣人共有三十一名,个个武功高强,力大无比。九皇子浴血杀出重围后,第一时间赶来相救。若非渊儿神力非凡,拖着重伤的身体搬开拦路巨石,儿臣怕是前路未卜——”
福王欲言又止。
虽说舒太后这次没有随围,但随围的舒遇曦却变了脸色。
碧琳是谁送去梧桐宫的,他心里门儿清。
天寿帝含着热泪,拉着她的手,目光落到她脖子上时,两滴豆大的泪珠还是滚了下来。
秦秾华道:“父皇勿忧,儿臣身上的伤,早晚会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藏在营地里的前朝余孽。”
天寿帝抹掉眼泪,大喝道:“来人啊!立即去把这个叫什么郳音的,捆到朕的面前!”
“还有一事——”秦秾华道:“这个叫郳音的人,自称在福王身边效力已有近两年时间,福王为何自称不知?”
“我——”福王一滞。
“我曾在书中读到服用福禄膏之人,鲜血会带甜香之气,碧琳死时,身体里流出的鲜血甜香四溢。她服用的福禄膏又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