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色,被一只血迹斑斑的手猛地提了起来,抓着头上的玉冠,砸向坚硬不平的石壁。
轰隆一声,开天辟地一般的巨响过后,燕王的玉冠被生生捏碎,燕王的头颅,也像熟透的西瓜,在她眼前轰然爆裂。
白的红的,噼啪溅了一地。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狭窄的山洞里迅疾弥漫开来。
蜷缩在洞口的穆阳逸面无人色,鲜血覆盖的衣裤又被另一股散发sao气的水渍洇开。
秦秾华呆呆看着冰冷月光下的少年,他气息粗重,浑身覆满鲜血,如神魔画卷中走出的嗜血修罗。杀意弥漫,不见人色的脸上浮着条条黑紫色经脉,如同活物一般,在他裸露的皮肤上蠕动。
——是蛊虫。
——那不是像活物,那就是活物!
秦秾华看清的瞬间,呼吸仿佛也停止了。
一条条蛊虫,如连绵山脉,在他皮肤下起伏不停。
刀伤和剑伤割裂了他的衣裳,被染变了色的玄色衣袍发泡发胀,滴答,滴答,艳红的血滴从少年指尖和衣袍滴落。
他松开手里的无头尸体,转过身,朝吓得惊叫一声的穆阳逸走去。
“别……别杀我……我什么都没做啊……我什么都……”
往山洞外拼命爬去的穆阳逸被他一脚踩住了后背。
他蹲了下来,提起穆阳逸的脑袋。
从头顶淌下的刺目鲜血流过被冰冷覆盖的面容,他按着穆阳逸的头,一下一下,往山壁上突起的尖锐撞去。
“别……饶了……我……救……”
令人骨寒的钝击声渐渐淹没了穆阳逸的声音,鲜血飙飞,混杂着白色半凝固的东西,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终于,他撒开了手,穆阳逸了无生息——不可能再有生息的半个脑袋落到了地上。
秦曜渊向着秦秾华走来。
她动弹不得,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也跟着呆呆流淌。
他在她面前半蹲,朝她伸出手来。
那只手伸了一半,忽然停顿。
他定定地看着她瞳孔中倒映的人像,缓缓摸向自己脸颊。
他碰到了那些暴动的蛊虫,那只逐渐不稳的手反复在脸上触摸,似乎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变得这般可怖。
当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那双前一刻还暴虐可怕的眼眸,这一刻慌张逃开了她的视线。害怕、慌乱、无措、羞愧——数种感情混合在那双乌黑透紫的眼睛里。即便他刚刚才用残暴的手法杀掉两个活生生的人,即便他的睫毛上还凝着不知是谁的鲜血——他注视着她的时候,依然像初生婴儿一样,毫无防备。
好像只要她愿意,一个害怕的眼神就能将他置于地狱。
他骤然收手,逃离的脚步刚刚挪出,一双纤长的手臂就将他牢牢禁锢。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他的每一声心跳,都被她一个密不透风的拥抱禁锢。
“渊儿……”她埋头在他怀中,喃喃道:“阿姊不怕……”
“……”
即便血气冲鼻,她也能从中捕捉到熟悉的那股气息,世上,没有比这更让她心安的气息。
“有你在……阿姊不怕……”她哽咽道。
片刻寂静,他的双手终于搭上她的后背,他慢慢搂紧她——就像她用尽力气的拥抱一样。
“阿姊……我在。”
他低沉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身体慢慢滑了下去。
那些蠕动的蛊虫,正迅速埋入骨血,重新沉寂下来。
“我……永远都在……”
他的手,从她后背滑了下去。
第93章
秦曜渊昏倒前,入目都是血色, 梦中, 他的世界也是一片血色。
四周, 尸横遍野, 血溅一地。
不远处,倒着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碧琳,一条几乎斩断脖子的刀伤让她的头颅和身体只剩一片rou皮连接。
秦曜渊揪起地上口吐鲜血的黑衣人, 不知是谁的鲜血从下巴落下,滴在鲜血淋漓的手上。
“……为什么杀我?”他哑声问。
“呸——”
黑衣人一口血沫吐到他脸上。
秦曜渊闭了闭眼,听到他说:
“叛……徒。”
他拧断了他的脖子。
松开手后, 黑衣人的尸体软绵绵倒了下去。他举目四望,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一人。
不应该只有他一人。
……他的女骗子为什么不在?
阿姊……他想起来了,阿姊遇上了危险,他要去救阿姊。
他……要去救阿姊才行……
秦曜渊刚刚迈出一步,身体就不听使唤地倒了下来。
他的脸颊砸上地面, 血淋淋的右手落到眼前,无数黑紫色的蛊虫在他的皮肤下起伏游荡。
这……是什么?
“你是生而有罪的孩子, 你降生现世,是为赎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