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玥哼了一声侧过头去,她洗了澡,头发擦了半干,垂在脖颈间跟一匹缎子似的。
谢易不太擅长哄人,但是嘉阳长公主传授的道理就是要赶紧认错,对方越是在气头上越是要拉下脸去哄,非得让她感受到他的诚意不可。
“别气了,你要打要骂都冲我来,是我没做好。”
柳玥瞥他一眼,谢易那双桃花眼此刻满是歉意和委屈,跟小狗shi漉漉的眼睛似的,她心里那点气也被浇灭了。
“要不是我带着你来,你也不用受这些罪。”谢易叹气,变着花样认错。
“你都没说到点上。”柳玥突然冒出来一句。
谢易愣了愣,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我不该瞒着你做局,只是棋差一招,让你也牵涉其中。”
“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的?”柳玥说道,“以真心换真心,你哄了我几次,我怎么敢信你。”
她头一次说这些话,把谢易要说出口的那些措辞堵住了,他想辩解,可是事实凿凿,他也没法否认。
谢易自诩没做过对不起柳玥的事,但是出了岔子也是事实。
他以为柳玥就此不原谅自己了,耷拉个脸无Jing打采,小心翼翼窥探柳玥的脸色。
柳玥见他跟霜打焉了似的,没什么Jing神,又心软下来,对谢易展颜一笑。
谢易猝不及防,心里也没堵着的那口气了,“就知道阿玥不会真不理我。”
“少贫嘴。”柳玥弯了弯唇,她不接着生气,谢易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是个没有依靠的人,父母在十几岁时候就离世了,全凭着他自己摸爬滚打,撑起镇北侯府的威名。
外头看着风光无两,皇帝也要给两分薄面,可是内里空空如也。就跟嘉阳长公主描述似的,偌大个侯府,连个活人气儿都没有。
直到柳玥进入了他的生活,就像是在无边的苦海上拨云见日,突然远方有了岸,他有了走在陆地上的踏实感。
郭洸叩了叩门,叫了声“侯爷”。
他奉命查了河台的事,进来便直接开门见山:“跟小贺大人猜测一样,梁砾屯了私兵,至于官银……”他紧紧皱眉,“他们已经翻了个底朝天,便是墙壁里也敲开看了,没有现银也没翻到银票。”
莫不是没藏在这?
这样的想法在谢易脑中一闪而过,随即被他否了。
他暗中让人调查了好几个地方,这也是梁砾自己带他们来的。
找不到赈灾官银,自然是无法将他们定罪,也没法继续审下去,要是梁砾他们有什么后续的打算,他们翻找官银的时间就是梁砾要拖延的。
柳玥听着他们的对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小贺大人还好吗?”
谢易解释道:“他被梁砾的人打了一顿,不过没什么大碍,就一些皮rou伤。”
柳玥暂时放下心来,开始思考官银藏匿的地方。
那间院子她也转过,给梁砾锻兵刃的夫妻看起来也像是不知情的,就他们大大咧咧的模样来看,要是演出来的未免也令人难以置信。
可是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问题应当不是出在那对夫妻身上,而是院子本身。
她苦思冥想,谢易先心疼起来了,示意她先歇息一晚,柳玥也不想让他为难,喊来英娘和鹊鹊铺床就寝。
或许是这一晚上太过惊心动魄,她睡得不□□稳,几次迷迷糊糊醒来都惊动了谢易。
翌日,柳玥在那处园子里转了转,看着家将们四处折腾,又是敲墙壁又是挖树底下的。
鹊鹊跟在她后面,嘴里嘀嘀咕咕不停,还冲着地上啐了一口,被英娘目光扫了一眼才安静下来。
柳玥坐在石凳上避暑休息,沉yin许久,忽然叫来家将,在他耳边说些什么。
家将大为吃惊,但看柳玥一脸认真的样子,还是规矩行了礼去禀报。
得了命令,他们便忙活起来。
柳玥觉得哪里不对劲,正是觉得园子里有些不同的地方。
这池子里竟然是没有活物的。
园里挖了池子,不养花也不养鱼,水倒是干干净净的。
手下人们抽干了池子里的水,忙活了许久,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快来看”。
一窝蜂拥上去,那些银子竟是藏在池底了!
众人吃惊于柳玥怎么能发现这么个法子。
梁砾彻底心如死灰,吞吞吐吐把话交代了,却怎么也不肯说到底是谁授意的,只说是他一人所为。
谢易自然不会被这些话哄骗到,把人押解下去,叫人封锁了梁砾的宅邸,把河台一应官员都扣下了。
“我能娶到夫人,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谢易十分殷勤给柳玥夹着菜。
郭洸喝着酒,时不时损几句谢易,“你堂堂一个侯爷,怎么办起案子来还要闺阁女子指点。”
谢易冲他翻个白眼,转头对柳玥笑道:“原来我的谢夫人,入可娴静淑女,外也可做女中豪杰。”
郭洸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