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谢易冲着贺新之招手。
“哎。”贺新之急急忙忙跟上去,还不忘记停下来回头跟祁文卿补充几句,“二殿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底下人就是,这都是自己人。”
桌上零零散散放了不少册子和纸张,却是很有规律的摆在那,祁文卿扫一眼便能分辨出是哪些人的内容。
他摇摇头,坐下来整理着供词与账册。
拿开最后一张纸的时候,底下是一串打着繁复花样的络子。
帝京女眷擅长打络子的不少,闺中常有以此打发时间的,各种绳结花样都有。
祁文卿盯着那串络子看了许久,只觉得十分眼熟,他记忆中也有一个人喜欢用这样的线和绳结。
一串络子而已,遍地都是的东西,何况放在这的应当是谢易的私物,可他却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手来,将它收进了怀里。
随后便继续翻着账册,仿佛刚才的犹豫和行为都不复存在过。
太子至今尚未完全解禁,虽然能自由出入了,还是被看得紧。
祁文卿接管了大理寺,河台的事交给他收尾也算恰当。
他接到话的时候,是宫里派了个公公来府上传口谕。祁文卿听完挑挑眉,想象了下他父亲此刻是什么表情,又该是怎样的心情让太监来他这传口谕的。
这些事原本可以让谢易一起处理掉的,可是皇帝还是让他来了,也可能是谢易在信中一力要求的,以他的想法,不难看出谢易不想趟这浑水。
多半是谢易猜出来背后主使是谁,喊他来背锅呢。
谢易这么想,祁文卿肯定也不能让他得逞,叫来了候着的小厮。
“去请你们侯爷来刑司一叙。”
谢易动作倒是快,祁文卿进去时候,谢易已经站在那等着了。
倒是和那日大理寺的场景差不多,只不过两个人对调了一下。
“怎么,二殿下是不熟悉审理流程?”
祁文卿哂笑:“规矩不能坏,这里能与我相当的可不就只有谢小侯爷,自然要在这陪着审理。”
谢易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下来。
和梁砾有牵扯的官员都关在这了,不少人见梁砾倒台,也没什么指望,问什么说什么。
这些人答得爽快,可问不出多少有用的信息,大约也是被人当刀子使了,对梁砾具体在做什么并不清楚。
有个小吏吓得话都讲不连贯,但谢易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他提到“那位大人”。
“是什么人?”谢易追问道。
小吏哆哆嗦嗦说着:“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有天路过,听到他们说话……”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河台人?”祁文卿问。
“小的以前住京郊,给贵人们家里拉货的,这帝京口音还是能分清楚的,听……听谈吐就知道一定是个从帝京来的贵人!”
谁大老远从帝京跑来河台?谢易蹙眉。
贺新之插话道:“这我约摸也知道点。我之前意外在梁砾的书房看到过一页没烧干净的信,当时是注意到入夏还在用炭盆,觉得颇为奇怪,便凑近去看了眼,发现信纸是宫里头常用的那类。”
这下谢易和祁文卿的脸色都微微变了。
宫里头用得信纸,只有主子们才有资格用,若不是皇帝偏爱的那些人,怕是一年到头都分不到几样份例。
算来算去,似乎也就祁文卿那位好哥哥了。
谢易往祁文卿那看了眼,被祁文卿捕捉到了视线。
“谢小侯爷该不会觉得是我吧?”他语气略带讥讽。
谢易没搭理他。
审讯来来回回就这些花样,这些河台官员没见过什么世面,早已吓破了胆,再加上面前是二皇子和镇北侯本人坐着,一五一十唯恐自己说的还不够详尽。
祁文卿奔波至此,还没好好休息过,只觉得困乏,随口打了个招呼说是出去透透气。
刑司是郭洸临时改的,里面幽深昏暗,踏出门便是耳目一新的景象。
之前发现的赈灾官银已经被搬出来了,把现银藏在池子里面也算是梁砾别出心裁。
祁文卿随便逛逛,就走到了附近。
如今池子已经被重新引上水,甚至还放了几尾鱼苗。
他正欲上前,就听见池子方向传来声音。
极为耳熟。
祁文卿“啧”了一声,刚想抽身离开,正巧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柳玥没想到能在河台遇到祁文卿,她还以为是幻觉,或许是哪个身形相似的青年。
可是这负手而立的做派,以及他常穿的云纹衣料,都表明这是祁文卿本人。
他突然觉得胸口灼烧了起来,伸手按了按位置,能感受到那串络子膈在那,就跟他现在的心情似的,弯弯绕绕找不到源头。
还是柳玥先开口:“别来无恙啊二殿下。”
祁文卿难得见她如此疏离,自从她深夜被柳学士和柳承明带回家之后,祁文卿便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