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的做了研究,设计了一个在想象中堪称完美的计划。先去水厂弄支水管切割器,把瓦房窗户上的铁条割断。进入瓦房后,用钢钎撬开通往门面的防盗门,进入门面后的过道。由于门面的楼上有人住,就在楼梯口拉上几根裸电线,给它通上电,有人下楼就能及时发现,还能阻止下楼的人前来追赶。最后,撬开从过道进到信用社的防盗门,在信用社里拿上钱,接着逃之夭夭。我盘算着,只要不留下指纹,绝对没人会怀疑是两个小家伙干的,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很久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幼稚。
计划一定,我当天就把它告诉给了张波。他和往常一样犯傻的厉害,还认为我是在说笑,一口应承下来,趁第二天他家人都不在家,我和他一起呆在他家,呆到十二点准时按计划行动。
欲动的叶尖(十六)
那天,我跟nainai谎称去同学家玩几天,拿上连夜弄到的切割器,特兴奋的赶去了张波家。他见我真带了切割器,才相信了我的话,推脱说不去。我先是忽悠了他一阵,然后十分严肃的跟他说,要是不去,我就和他绝交,永远绝交。他立马就妥协了。嗯,这就是让人抓住弱点的坏处,保不准哪天就成了死因。就像我拖张波下水一样。
我和张波呆在他老爸的卧室里,一边看着碟子,一边不停的抽烟。他太紧张了,一根接一根的抽,很快抽完了两包烟。为了消除他的紧张感,我不断在他耳边说着拿到钱之后的事,把未来描绘得异常美好。渐渐地,他陷进我描绘出的幻境里,比我更急着拿到钱。我好想苦笑,我真的不想那样对待他,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比亲兄弟还亲,可是,我很无奈,当时我已陷入欲望里不能自拔。
到了午夜十二点,我们偷偷摸摸的来到瓦房外。我拿出切割器,死力割窗户上的铁条,但不知为何,无论怎样都割不断。张波又试着割了一会,仍旧无法割断。我有些失望,非常的沮丧,就像人生最大的希望破灭掉一样。难道我的计划刚开始就要失败?我烦躁的问张波:“怎么办?你有什么法子没?”
他想了一下,眼前一亮,说:“你跟我来。”说着,他朝房后走去,我赶紧跟上。他爬上房后的围墙,顺着围墙攀上房顶,掀开瓦片,下到房内的厕所。他简直是个天才,我做事需要计划,却依旧失败,他完全不用,却可以成功。
他给我开了瓦房的前门,我打死都没想到,我是这样稳稳当当走进去的。他让一股莫名的成就感充斥遍全身,很兴奋,二话不说,抓起钢钎就要撬防盗门。可就在这时,门后响起动静,像是人的脚步声。我俩吓得连忙躲进厕所,半点声音都不敢出,巴不得呼吸都停掉。
脚步声越来越近,走进了隔壁的厕间。我俩大气都不敢出,手握着手,冷汗不住的往外冒。万幸,那人并没有发觉我们,稀里哗啦的拉了一阵稀之后,慢悠悠的又回到门面楼上,连防盗门都忘了关。估计睡迷糊了,或者是拉稀给拉迷糊了,真是老天相助。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我和张波才小心翼翼的出了厕所,穿过防盗门,进入过道。我俩真是太幸运了,差点高兴得大叫起来,居然连信用社的防盗门都没有关。不过,进到信用社里翻找一阵过后,我俩又无比失望起来。找来找去,只在一个公文包里找到几叠散钞,加起来最多不过几百元。后来我才明白,那时自己简直比猪更无知,钱都在金库里,怎么可能摆在信用社柜台,又不是小卖部。
我俩顿时变得慌不知措,拿上那几叠散钱,出了信用社,盲目的一直快速走着,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学校。学校还在放假期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我俩撬开了教室门,有气无力地坐在讲台的地上,呆呆的发傻。嗯,就和做爱一样,激烈的高chao后只剩下Jing疲力竭,我俩失去兴奋感,满是说不出的茫然。
“我们现在怎么办?”张波问我。他看上去很糟糕,声音死沉沉的,手还在微微的颤。计划失败了,梦幻般的憧憬也破灭了,虽然我肯定没留下任何证据,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怕。是的,这就叫做贼心虚,特别是我们这样的小贼,心虚的更厉害。
“别担心,让我先想想。”我故作镇定的对他说。其实,我也很怕,怕的想拼命的乱抖,不过我比他多出了一些不甘心。我不想梦想就此被毁灭,不想因此继续留在腻烦的生活中,既然已走出了第一步,我就更加强烈的想发达,想改变这种念书、打工、结婚生子、最后到死的流水线命运。我必须再做些什么。我想了一阵,突然生出新的大胆想法,我对他说:“我们走吧,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不想再留在这个破学校,继续听那些个老师在讲台上啰嗦个没完,我却在浪费生命,到头来还是得出门打工,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嗯,我们马上就走!”
“嗯——”他有点犹豫不定。
“到底怎么样?”我追问他。
“我不知道。”他迷茫的说。嗯,在他的脑子里,命运早就定了型,完全接受了像是生来就注定的流水线命运。他想着,会在乡中学混完初中,然后出门打工,接着过顺其自然的的生活,从未曾想过要改变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