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只做了两个星期同桌,我似乎就患了耳鸣症。那一晚,我睡的迷迷糊糊时,竟在恍惚间听到男生在抽泣。我心说,听力完蛋了,耳鸣已升级成幻听。他猛地翻了几个身,附到我耳边,特诡异的说我没听错,他曾亲眼见过夏浏坐在公厕外的围墙上失神流涕。他说得跟真的似的,可我赌定他在说谎。公厕离我们宿舍足有三四百米远,凭我这都快完蛋的听力,怎么可能听的见?!用屁股想也知道不可能。嗯,他常说的鬼话根本就是谎言。这一点我心知肚明,也乐意包容,一来我本身也爱说谎,二来说谎和好色是男人的本能,没啥大惊小怪。我唯一一次在女生面前拆穿他,也纯粹是无心之失造成的意外。
那是在中秋节,那天晚上校长大发慈悲,把就寝时间推迟到了十二点,吕军约着我一起呆在教学楼顶赏月。八中的教学楼顶是开放式的,这是我发现的第一个八中的好处。吕军和我伏在楼顶边的护栏上,他问了我一些凌雪的事,我没有一一的回答他,只说了凌雪老爸生病的事。他听完之后,更加沮丧,彻底认定凌雪不会再回来。可怜的家伙,他像丢了魂一样,鬼魅般漂游回了宿舍,把我一个人丢在楼顶喝风。
我一直伏在原先的位置,享受着微风拂面,我打小就喜欢那种惬意的感觉。我抬着头望天,明月当空,我不禁也非常想念起凌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思念太Yin郁的缘故,没过一会,乌云开始密布,渐渐有些月黑风高的味。那情景,要是配上几声狼嚎,或者诡异的低沉音乐,我能十足像个蹲在屋顶图谋不轨的贼,正准备入室后劫财又劫色。又过了一会,我呆腻了,胡乱瞎想了下嫦娥和西施谁更漂亮,接着就打算回宿舍睡觉。可就在那时,一串脚步声突地飘近,忽轻忽重,特像恐怖电影里的桥段。我立马屏住呼吸,跟贼似的,轻手轻脚地躲进墙角几张烂椅子后的暗处。这是自然反应,我猜正常人都会这么干。
大约在半分钟后,胖瘦两个身影出现在我视线里。胖的那个是阿贯,仅看他那笨拙的走路姿势,我就能认出他。另一个是女生,名叫吴丽丽,是隔壁班的班花,也是阿贯的远房表妹。阿贯常把吴丽丽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的关系一样,搞得校长夫人的猫都知道。他俩的兄妹感情虽好,但孤男寡女在深更半夜结伴来悄静之地,还是不禁让我十分好奇,于是乎我没有现身相见,继续gui缩在暗处潜伏。
荒唐的苗(四)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吴丽丽问阿贯,一脸茫然。
“表妹,我想请你帮个忙。”阿贯颇为诚恳的说。可他那副摸样,和我向他借钱时差不多,我怀疑他有所图谋。嗯,别看他平时傻得憨厚,其实脑袋特灵光,好主意和坏点子都有几箩筐。我忍着尿急,按兵不动,静待事态发展。
“帮什么?”吴丽丽又问他。
“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告诉你。”他说着掏出一个指南针,原地转了两个圈,在晕头转向之前找出了西方。然后又拿出一个大土豆和三支香,以及一支蜡烛。他面朝西将土豆放下,再点燃蜡烛,但可惜天时不利,刚点燃就刮过一阵风,无情地将蜡烛上的小火苗吹灭,他重新又点,可风就是和他过不去,玩命的将蜡烛再吹灭。他不服气,前前后后又点了五次,依旧失败,蜡烛始终无法发光,他只好无奈的放弃。他将蜡烛放到一边,全力点然三支香,稳稳插到土豆上,才缓缓对吴丽丽说:“表妹,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听完这个故事,你再帮我。”
吴丽丽豪无防范之心,很认真的竖起耳朵,“你讲吧,我听。”
他全神贯注地望向远方,竭力酝酿出一双悲郁的眼神,“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在两年以前,再以前,我认识了力哥,他虽然比我大六岁,但却和我很谈的来,一直把我当亲弟弟看待,很照顾我,我也一直把他当亲哥哥看待。可……可就在今年四月一号,力哥去世了,他永远的离开了我,我……”他故意装哀伤,停顿不说。
“力哥是怎么死的?”吴丽丽急不可耐的追问,她听得很入神。
“力哥是个好人,为人善良开朗,遇到再大的困难都笑着面对,可在去年的一个晚上,力哥醉酒回来以后,整个人就变了,变得郁郁寡欢,沉默寡言。就在今年四月一号,力哥突然来找我告别,说是要去流浪,以后再也不会回来。我很伤心,追问他离开的原因,并竭尽所能挽留他,他一句话也没多说,坚持要走,我只好默默地送他离去。就在我送他到车站外的路口时,意外发生了,力哥看见一辆轿车急冲向路边的一个女生,于是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将那女生推到了安全的地方,可他自己却被轿车给撞上。肇事轿车跑了,车牌都没看清,被救的女生也跑了,样子也没看清,我顾不了那么多,赶紧把力哥送去医院,但可惜好人薄命,天妒英才,力哥就这样真正的永远离开了我。”他声情并茂的讲着,讲着讲着,还露出仿佛要泣不成声的样子。
吴丽丽心太软,被感染得很感伤,伤得一塌糊涂,仿佛已闪出两眼晶莹的泪光,“力哥是好人,他太可怜了。”
“是呀,力哥是好人,他临死时交代我,不要去追究撞他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