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越发炎热,绣坊自立春时便着手缝制凝嫔夏天的衣服,如今轻纱制成,据说还是掺着金丝银线制作完成的,内务府看着这一摞贵重的成品衣服却犯了难,总管公公在院里踱来踱去,不知如何是好。
再三犹豫,还是去着人请了皇上身边的公公喝茶,请他指点一二。公公本欲不管,可是想到凝嫔专宠一年有余,想是皇上没那么轻易放下,于是便道:“这事儿你自个儿捂着也没用,咱家给你问问皇上吧。”
“多谢公公,多谢公公!”内务府总管感恩戴德的送他离开。
夜,御书房。
皇上近日被北燕旧部的事烦忧得紧,林遇的暗影队牵连甚广,早年曾在边境山背面逗留一段时间,与南疆本是势不两立,可自林遇死在凌月明手上后,这些人便将凌月明看作第一敌人,不惜卖国。
幸得当日凌月明执意将都城仍保留在原来的燕国国都,没有及早迁过去,否则如今尚不知会面对何种灾难。
“皇上,太傅来了。”公公轻声道。
“请。”
“请太傅进殿!”
天将将黑,太傅踏着月色进了殿门,“臣给皇上请安。”
“快起。”
奉茶后,除公公外,周遭已没有旁人。
“皇上可是忧心近日北燕旧部的事?”
“嗯。依太傅看,此局如何破解?”
太傅微微皱眉,“此事臣倒是觉得丞相的意思可行,可以打。”
“嗯。”
“不仅要打,还要打得声势浩大,让周边属国都看得清清楚楚,更是要让南疆小二国知道,想和我们一战,可不是那么简单。”
“的确。早朝丞相那番话朕也觉得有道理,不过丞相的李家军部是燕国的后备军,机甲兵与北燕一战残损颇重,如今尚没有完全恢复,此时动用李家军部,朕担心小二国若是出了乱子,恐难两全。”
“臣听闻凝……”
“嗯。”皇上打断了他,并不想与他商议这件事。
落凝就像长在他的心里,偌大的皇宫,怎的每个地方好似都有了她的痕迹,哪儿哪儿都能看到她的影子,他已经躲进这间书房很久了,无论如何也不愿说出半个字。
落凝是他自己的,他放在心里就好。
“太傅,你是朕最信任的人。”
太傅闻言抬起头来,正对上皇上认真的眼,他急忙跪在地上,神色凝重:“皇上尽管吩咐,臣愿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皇上走到他面前,扶起他的双肩:“朕有心安排你去北燕,燕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若太傅前去北燕,清理余孽,朕心方安。”
“臣明日便出发。”太傅躬身行礼,言辞有力。
“好!”
“此事若成,大燕国当少却一桩心腹大患。太傅定要当心,朕会在这里等着你平安归来。”
“皇上放心,臣必赌上头颅,也要缴清余孽!”
“嗯。”皇上安心地坐了下来,只是仍旧眉头紧蹙。
凌月明生的一副好面孔,剑眉星眸,却性情极冷。唯独遇见落凝以后,后宫内鲜见的出现皇上的笑脸与温柔。可如今落凝一走,凌月明那副人见人怕的蹙眉再次出现。
同样俊逸冷傲的太傅,却别有一番不与人同流的清高,也总能一眼看清事情的关窍。
“皇上。”正欲离去的太傅,欲言又止。
“嗯?”皇上抬头。
“臣还有一句话,想告诫皇上。”
“太傅请说。”
“既已做出决定,便不要再犹豫。”
皇上神色复杂地看了太傅一眼,脑海里细细的回味着这短短的一句话,思忖良久,方道:“朕知道了,多谢太傅指点。”
“皇上早已独当一面,臣谈不上指点,只愿皇上切莫因小失大。”
“嗯。”
“为君者,当冷酷无情,嫔妃专情更是大忌。”
皇上不言,太傅暗暗叹了口气,随即告退。
当晚,皇上在御书房踱来踱去想了很久,很久。
太傅一路往北,心情亦是沉重,可是却别无他法,皇上沉浸在后宫多日,用情过甚。天下三分之势才刚刚结束,如今这乱世能否统一才是至关重要的头等大事,凌月明自幼年起便被照着帝王培养,以杀伐果决闻名,无怪乎连当时的北燕都传出燕王喜虐的传闻,多年来,从接手机甲兵,到拉拢李家军部,再到收复国土大计,多年蛰伏,此时正是最要紧的时刻,万不能因为一女子乱了天下大计。
本该如此。本就该如此。
北方风大,太傅骑马不禁迷了眼,他略略擦去眼角的泪滴,带着他的旧部以及丞相特批的一支李家军部继续前行。
心里短暂的柔软,不知是因了过往什么的触动。但无论怎样,都化成了风,已经了无痕迹了。
半月有余,太傅终传来讯息,已将北燕传讯息与南疆小二国的细作捉拿,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