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么了?”春儿跑来,也见到这场面了,不由捂了嘴。
景似上前两步,春儿提醒道:“姑娘小心。”
地上还有碎开的瓷片。
景似蹲下来,仿若闻不到腐烂味,只出神地看着。
不会错,她亲手做的饭菜她认得。
景似的心脏好像被人拿大锤砸了下,闷闷钝钝地疼,鼻子也发酸,哽咽住说不了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从小到大也不是头回被人拒绝了。
曾经很多人得知她是仵作,各种瞧不起、厌恶,景似从不在意,毕竟她很清楚自己的路要怎么走,要做什么。
旁人的看法对她来说又有什么紧要的?
可是轮到花月怎么就不一样了?
景似脑海里浮现着花月一直以来对她的各种好,声声“阿似”还在耳畔徘徊。
“姑娘。”春儿认错道,“奴婢那天其实并没有见到花月公子。奴婢入平南王府没行多久就被一丫鬟抢了食笼。是奴婢没用。”
所以……食笼会是丫鬟私自丢掉的吗?
“那丫鬟有说什么?”
“她说世子不是奴婢一低贱小丫鬟能见的,她会帮奴婢送进去。奴婢想着花月公子伤在背处,确实不方便见。恍神的功夫她就把食笼抢走了。不过奴婢总觉得好像哪里见过她。”
所以也有可能是花月吩咐人扔的。
不会的。景似不信花月忽然转变这么大。
但……是不是她没能第一时间去探望花月,花月真的生气了?
景似拿捏不准,她必须亲自见一见花月,当面问清楚,当面道歉!
拎起裙裾,景似就向平南王府的大门跑去了。
迎面寒风刮来,如刀子一般切割着景似的脸庞。
正是呵气成霜的时节,梅花残瓣零零碎碎,在景似跑过的身后落下。
“姑娘!”春儿匆匆交代车夫几句就去追景似了。
景似扶着平南王府外的石狮子,刚要上去,却见一女子从侧门款款出来,正是苏繁儿。
苏繁儿交代守门的小厮:“以后别再什么人、什么东西都放进来,听明白了?”
两小厮应了。
看起来,苏繁儿俨然像平南王府的女主人,颇有气势。
景似抵在石狮子上的手,指尖冰凉,所有勇气都在这一刻被击溃。
寒风凌虐着失魂落魄的景似,踩在地上的脚说什么也无法再抬起来朝前迈出哪怕一步。
她后退了。
花月与苏繁儿感情应当很好,否则苏繁儿不会称呼花月为“花月哥哥”,还能轻易进出平南王府。
两人的关系或许比想象中的还要亲密。
那么自己呢?
天还是那片天,盛安城还是那个盛安城,但又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马车跟在景似身后踢踢踏踏地走着,任春儿劝了几回,景似也不想上马车。
她想自己冷静冷静。
大概是吹了段路的风,景似头脑越来越清明。
说起来,她与风儿姑娘以及那些花月曾经的红颜知己有分别吗?不过是花月闲时用来打发无聊罢了。
真正能与花月并肩的,必然是门当户对的贵女。
可笑自己傻,说好要保持距离,保持清醒的。
景似深呼吸,转身上了马车,“回清禾王府。”
“是。”
马车里,春儿担心不已,“姑娘……”
春儿张张口终究说不出一个字。
景似莞尔笑了笑说道:“无事,找到阿弟的线索我高兴,旁的都不重要。”
这强颜欢笑的模样春儿更担心了。
车轮滚滚,离平南王府越来越远,最终没入浓稠不化的雾色中。
冬日的盛安城,随着日头升高,暖阳融去满街的寒霜,百姓们熙攘来往,为生存奔波。
珠翠阁大门前,一醉酒男子死死拽着素白衣裙的女子不放。
女子眼红如兔,挣扎无果只得向身后珠翠阁里赶来的众人以及周围百姓求救。
可惜百姓们忌惮穿着光鲜的醉酒男子,毕竟盛安城权贵遍地走,不是百姓得罪得起的。外加对珠翠阁的女子,他们向来缺乏同情心,只远远离着瞧热闹。
“苏公子!请你放手!”
被拽女子身娇体软,抵不过男子的力气,连呼声也是绵绵细细。
“少他娘装纯。都卖身珠翠阁了,你给小爷在这演什么白?趁小爷我心情好,你乖乖听话还有好处。”
景似听着外面的吵闹,觉得女子声音颇为耳熟。
她撩了马车帷幔循声望去。
一拨人堵在前方不远处的大街上,旁边楼宇大门挂着珠翠阁的匾额。
匾额之下,风儿姑娘衣衫褶皱,斗篷掉在几步远的地上,发饰歪斜了欲坠不坠,正被一男子强行拉走。
珠翠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