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花月的下一句话打破了苏繁儿的幻想,“把你的东西拿走。”
难堪,无比的难堪。
苏繁儿泪水汹涌而出,将桌上的饭菜胡乱理好,拎起食笼气狠了跑出去。
花月揉揉眉心,叶风出去办事了,否则他还发现不了府里的人居然被惯得如此没规没矩,敢随意放人进他屋子。
他直接下令把今日轮班值守的下人全部仗责发卖。整个平南王府一时人心惶惶。
原来他们认为的好脾气的世子,其实是装绵羊的狼。否则世子也不会接连打了苏胜又揍了大皇子。
是他们犯蠢了,后悔已来不及。
至于苏繁儿,出了平南王府后坐在马车里越想越生气。气得她将食笼抛出,狠狠砸在了平南王府靠近无人小巷的那一面墙壁处。
瓷碗四分五裂,饭菜汤汁洒落一地,品相上佳的梅花糕也染上尘土,不能吃了。
灰蒙蒙的天空又飘起白雪,北风呼啸着卷落一地梅花。
景似在天黑时赶到沈辰安说的镇子,晓阳镇,先在客栈落脚。
等第二天,沈辰安才带景似找到镇上唯一一家香料铺子,登门拜访。
铺子后院的侧门,一穿着Jing细棉袄,发丝半白的妇人开门,警惕地打量景似三人。
沈辰安道明身份,因为先前有大理寺的人来调查过,妇人打消疑虑,请三人进门。
这处院子小小方方的,无论外面还是屋子内部,装饰朴素,打扫得倒是十分干净。
妇人请大家落座,并取了茶水。
她的丈夫也是棉袄加身,戴着一顶黑帽子出来招待大家,“寒舍简陋,都是些粗茶,还请大人与两位姑娘莫要嫌弃。”
到底是做生意的,见过世面比较会说话。
“无妨。”沈辰安拿杯盖拂了拂水面上漂浮着的茶沫,“我看前头那间铺子地处闹市,是个不多得的好地段,老先生缘何要卖?”
老先生叹了口气,“香料这等金贵物件原本就是家境尚可的人家才会触及,但这些年朝廷赋税加重,不少年轻人都外出谋生去了,生意也越来越难做。我们夫妻二人年纪大了,不如趁手头还宽裕,找处安稳之地度过余生。”
这番考量也是很有道理的。
沈辰安赞同道:“老先生所虑甚是。不知是否找好买家?”
老先生发愁地摇摇头。
与主人家闲话几句,沈辰安道明来意,跟他们介绍景似:“老先生,这位是景似姑娘。她的胞弟于天承三十三年走失。走失时年仅六岁。听闻天承三十七年,有一十岁少年在二老这当过学徒,颇有相似之处,还请二老细细道来。”
年代久远,二老陷入回忆中。
片刻,妇人道:“我只记得那孩子酷爱读书,月钱都攒着拿去买别人用过的旧书了,闲时会往镇上的学堂跑,蹲在墙边听里面的先生讲课。”
景似默默听着,心里头越来越多的酸苦涌现。
她阿弟也酷爱读书,在家时手里总喜欢拿着书本。难以想象他流落在外的这些年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妇人还要说,老先生假意咳嗽两声打断了妇人的絮叨。
景似明白,他们是怕说多了,显得他们对那孩子不好,惹人生气。
这点,景似可以理解。
学徒向来是被欺压的底层百姓,主人家还愿意付学徒月钱,给学徒读书的自由,已是难得了。
且不管怎么说,若少年真是阿弟,能被香料铺子收留,安然度过两年多,景似对他们夫妻二人自然是感激成分更大。
“二位不必有所顾虑,敢问是否还记得那少年叫什么名?”景似问。
老先生想了想回答道:“他自称脑袋受过伤,只记得自己叫王行,跟着水患的难民们一路逃难过来。”
王行,景珩,珩字拆开便是王行!
“是阿弟,一定是他。”景似喃喃道。
阿弟应当没有失忆,估计是怀疑家族的覆灭乃圣上降旨,怕自己背负逃犯身份,所以改名换姓了。
老先生又说:“朝廷有令,凡是受灾后,侥幸活下来的难民有一次重新办理户籍的机会。姑娘要想进一步了解,依老朽之见,可去县衙找一找。”
普通人自是无权进县衙翻户籍名册的,但景似身边跟着的可是大理寺少卿沈辰安,一句话的事罢了。
之后,二老取了当初王行写过的香料手札给景似。
时隔多年,加之六岁的阿弟与十岁的阿弟字迹多少会有变化,景似无法肯定手札上的是阿弟的字迹,但她认出了内容。
景家记录香料是有一套自己的流程的。
她捏着手札的手在微微颤抖,大颗泪珠滴落在纸上,晕开了字迹。
胡乱抹了把眼睛,景似就要麻烦沈辰安再带她去趟县衙了。
沈辰安欣然答应。
景似姑娘帮他验过几次尸,他从来没给过报酬,现在能帮的自然会帮。且要是真能找回景似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