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天还未亮,旧庄一片混乱,孟怀英进庄时一身水气,背上背着生死不明的徐南寻,把宋管事吓了一跳,赶紧叫人去城里找郎中,又着人去烧了水伺候孟怀英沐浴更衣。
入夜时分,温别玉蛊毒发作了一次,之前三人替他压制住蛊虫,用力过猛,不曾想竟引起蛊虫反噬,毒气在他多处经脉阻塞,以至他的内力运转受阻,温别玉不敢硬来,忍着剧痛一点点疏通,直至深夜方才歇下。
等他醒时郎中已经在为徐南寻治疗了,孟怀英也早已整理好同杜寒枫和裘尚一起在徐南寻屋外等候,温别玉一边洗漱一边听宋管事转述孟怀英的经历。
宋管事以旧庄为中心往各个方向都派了人去找,孟怀英没跟他们一道,他猜测徐南寻是被蛊教掳走的,于是在去苗疆方向的小路上找,一路上没看到有什么痕迹,又转到大路,在路边遇到几位苗疆人,问到有一位身形容貌和徐南寻都极为相似的年轻男子曾向他们讨过一些干粮。孟怀英便推测徐南寻身上没有行李,或是匆忙离去,若他体力不支,路上有能歇息的地方应该都能得到他的消息,便这么一路找一路问,没想到日落时找到人,徐南寻已被人伤了半条命躺在路边草丛里。
回去路上时他们遇到几位背着药篓的苗人,孟怀英本想询问是否有人能暂且帮徐南寻处理伤势,没想到几人一看徐南寻的伤口大惊失色转头便跑,没过多久就有四位身穿黛色苗衣的人追上他们,一见面便拔刀朝他面门攻来,几人出手甚是刁钻,配合尤为默契,几柄刀刺过来,若是闪躲,背上的徐南寻必定会中刀,不得已孟怀英一直用剑柄挡住几人攻势。
好在这四人内功奇差,内力浅薄,虽身法轻灵但力道与耐力都稍弱,十几招没攻下孟怀英,气息就已经紊乱,孟怀英抓住时机,一柄寒釭剑撕出裂口,不多与他们纠缠,提气便朝山庄奔去。
孟怀英还查探过徐南寻是否有中万虫蛊,探他脉象正常便放了心,却未曾想到几人会在交战时对徐南寻下毒,他半路上察觉到背上的人情况不对,一看万分懊悔。也不知道徐南寻是做了何事,竟是惹得几人穷追不舍,追杀不成还要在他身上下多种毒。几种毒相辅相成,相克相生,孟怀英欲替他压制,却不得其法,等到山庄时,徐南寻已经被毒消耗得只剩一口气了。
温别玉梳洗整齐,也往徐南寻休息的房间走去,只是他难掩疲态,三人正说着话,回头看见他具是眉头一皱,裘尚担忧道:“师兄,莫非蛊毒又发作了?”
温别玉点头,不急不慢道:“不碍事,只是这蛊有些霸道,压制之法行不通,只能在蛊虫失控时慢慢化解。”
孟怀英替他号了脉,拧着眉头问他:“不如给盟主去封信吧,蛊教现在内部生变,找人解蛊怕是没有这么容易。”
温别玉垂头想了会儿,点头道:“也好,将蛊教这边的事情一并告知师父,方便师父对怀虚派早做准备。”
宋管事将信发出,同三人一起在门外等候,郎中没一会儿便出来了,神色轻松,说伤口已包扎,毒也已解了大半,明日再来祛一次毒,再给病人调理身体,没几日人就能醒来了。
当下四人都松了口气,哪知下午徐南寻情况突然恶化,郎中匆匆赶来,晚上也没离去,温别玉叫了些人在屋里候着给郎中帮忙,郎中也毫不客气,指使下人从旧庄仓库里不停拿名贵药材,清晨门才打开,郎中一脸疲色对着四人摇头:“这些毒解不得,它们在他体内相互制衡,若是打破平衡,情况只会更糟。”
“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只能吊着他的命让他不在昏睡中被耗尽生命,其余的……温公子,我实在无能为力。”
他们四人在屋外轮流侯了一夜,这会儿只有温别玉在屋外候着,闻言朝郎中弯腰道谢,又问:“可能看出这毒是何来历?”
郎中疑道:“不是苗人下的毒?”
温别玉道:“确是苗人?”
郎中说:“我不敢妄下定论,但十有八九是苗人,这所用之毒在中原并不常见,下毒之人对毒药用量的把握极为Jing准,可见是用毒高手,在离苗疆如此近的泗城,我也只能想到苗人。”
温别玉又问:“那他身上的伤口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孟怀英提到过,苗人看见他的伤口便跑,似乎伤口很有辨识度,也很有威慑力。而同他交过手的四人所用的刀乃是银月刀,若无意外,伤了徐南寻的应是蛊教之人。
郎中思索了会儿,摇头道:“一般刀伤,不深,除了伤口过多,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温别玉想了想,将绘有旧庄三人身上刀伤的草绢:“与这样的伤口可有相似之处?”
郎中端详好半会儿,犹豫道:“不好判断,那位公子身上的伤都避过了要害,我便没有细看,只感觉似乎和毒一样不为取他性命,其余的我看不出来。”
温别玉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不要他的命?”
郎中道:“这些毒看似凶险,但实则只是在缓慢消耗他的Jing力,让他一直昏迷,因此我也只能确保在找到下毒之人前他有足够生命力去消耗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