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见了我,兴奋极了,跳上跳下,像是幼儿园的小孩儿见到妈妈接他放学。我总觉得对不住叮叮,因为一出门,把它像一个孩子那样丢在别人家里。
回到那幢白色的房子里,首先是生上壁炉,橘红色的火苗渐渐将屋里变暖。
我打开了阳台的门,让海风吹了进来。望着起伏波荡的地中海,我突然意识自己为什么会在北京坐立不安,如果有前世的话,那我一定是一条海里的鱼。我不禁又想起了耀阳,那个想做鸟的男人。是呀,海和天,是多么大的差别!
连续十几个小时的旅程使我感到很疲惫,我强打着Jing神往浴缸里放满了热水,在浴缸边上点上几支带着香味的小蜡烛,我全身放松地躺在了浴缸里。浴缸里的热气和柠檬香味融合在一起,渗透进我的每一个张开的毛孔。极度的舒适使我昏昏欲睡。闭上了眼睛,我感到自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
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电影般在脑子里放过,从旧金山到拉斯维加斯,再从威尼斯酒店的o大厅遇到孙耀阳,还有佩琳,直至自己和他……
这些事情现在想起来简直难以置信,世界那么大,为什么会让我们三个人碰到一起?
难道这就是拉斯维加斯的奇迹?
二叔说过,在那座城市里,没有什么是错的,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这就是人们喜欢那里的原因。
“孙耀阳”的名字开始从四面八方一遍遍撞击着我,甚至在我把头完全浸入水中也无济于事,热水涌入了我的鼻孔,我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为什么我还记着这个男人?明明知道和他肌肤相融的那几个小时是罪恶的,但我还是一遍遍地愿意回忆它。这一个多月来,我一直用尽全力在和这个名字做着斗争,就像同当初“翠萍”的斗争。我要忘记这个男人,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记住他的理由。
他只是一个偶然被我利用过的男人,是我极度妒忌和扭曲的灵魂下的一个牺牲品。如果我对这名字还有什么非份之想,那么我身上的罪恶就会更加加重。
洗完澡,我回到床上,我把叮叮抱在怀里,把头埋在它的脊背上,感觉到了它微微跳动的小心脏。等我抬起头,它用明亮的眼睛看着我,仿佛问我在想什么?
我想到了叶子,想到阿媚。我们这样的女人,难道真的就得不到真正的爱情吗?我发现自己真的很想念耀阳。难道是我爱上他了吗?这不太可能吧!我害怕得摇了摇头。我可不想为了一个得不到的东西而伤心痛苦。
2
耶尔和法国蓝色海岸的其他城市一样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冬天,至少没有像北京那样刺骨的冬天。它美丽的天气和它蓝色的海水一样著名。这里几乎没有下过雪,冬天通常也不会太冷。
我回来的这两天,下起小雨。
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我走在进城的小路上,叮叮在前面跑着,跑一段,就会停下来在前面摇着尾巴等我。
从北京回来到现在,我还没有进过城。这雨提醒了我,我已经很久没有去我的公园看望我的朋友。
整个城市是寂静的,似乎只听见鞋子踩在石头地板上的声音。
进入老城,在高高的十字架下伫立了几秒钟后,我径直绕到教堂后面,走出十几米,就看到了一片墓地。轻轻推开墓地圆形栅栏式小铁门,小门随着发出“吱吱”的声音。
我带着叮叮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再转过身,把那个纷繁世界“吱吱”地关在了身后。
这片墓地面积不是很大,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上百个人的墓碑,像摆满了棋子的棋盘。每
个棋子下都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已经摆脱了凡尘的人。
我围着“棋盘”,在棋子间转了一圈。
有的“棋子”前摆着五颜六色的花束,那一定是“棋子”的亲友们来看望过他。不论是活人,还是当个棋子,能被人惦记,总是一件幸福的事。
转过一圈后,我坐在老地方休息。
这是一张极其普通的深棕色、带后背的木制长椅,公园里随处可见。因为上面还有雨水,我便从纸袋里取出一个塑料袋垫在上面。
在长椅上坐定,我将头微微向上仰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被冬天浸泡过的空气,掺着松柏清香,一圈一圈由肺腑向身体其他部分扩散下去。我陶醉在这刹那间通畅的新陈代谢中,略感chaoshi的空气冷得恰到好处,温度近似我四季冰凉的手指。
树上传来小鸟的叽喳声,虽然现在还不到交欢时节,但它们的声音听起来仍然是清脆动人。
雨,停了。
我从纸袋里拿出一根长面包,掰下一大块,撕碎后扔在脚下不远处。
新出炉的面包特有的芳香一下子吸引来了十几只小鸟,除了几只喜鹊外,剩下的就是些灰色的小麻雀。它们的肚子一定是饿了,低着头兴奋地啄着地上的面包。
二叔曾对我说,我的这个做法是在害它们。这些生活在大自然里的鸟不同于广场上放飞的那些鸽子,它们是需要自己找食吃的。如果它们也养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