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萍!”我身体软软地从床上坐起来,唤着她。
屋里静极了,让人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翠萍了,自从十六岁决心将名字改作“紫馨”,我就将“翠萍”这个名字封锁起来,让她永远不要在我的生活中出现,可现在……
4
这两天,家里的电话常常响起,原以为在北京没有人记得我。来电话的是叶子,一个地道的北京女孩子,小我两岁,大学毕业,现在二叔的公司里做事,像她的名字一样可爱。她似乎有很多朋友,不明白她为什么总会打电话给我。
她就是阿媚的继承人,也就是阿媚口里说的那个“贱货”。
二叔从不会在我面前掩饰他新交往的女人,他临回台湾前,我们一起吃过一次饭。叶子长得不错,小鼻子小眼,她没有阿媚性感,也没有佩佩漂亮,更没有Jenny聪明能干。
但二叔说,她有副财相。她很爱笑,笑起来,脸上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像所有北京女孩子那样,那样大声说话,露出牙齿咯咯地大笑。她的牙齿很白,白得发亮,估计是在口腔医生那里清洗过。她的笑容使我再一次想到了孙耀阳可爱的笑容。她还会讲笑话,在男人面前毫不羞涩地讲黄色笑话,男人女人的生殖器官在她嘴里成了让人开心的道具。
她会逗二叔开心,即使在他生气的时候。年纪大的男人都会喜欢那种既天真又放荡的女孩子。
她就住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以前阿媚的那套房子。她在二叔朋友的一家公司里担任着一个轻松的职位,可去可不去。她有这份工作是因为她需要拿它来骗骗家人,像一个乖女孩一样,下班没事还回家去吃晚饭。
她常常约我出来,我只比她大两岁,却感觉上比她年长很多,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圣诞节,Jenny并没有让她的秘书给我打过电话。叶子拉我和她一起过节,说是去一个饭店参加那里的圣诞晚会。那是一个乌烟瘴气的晚会,大家疯子一般的跳舞。有不少台湾人,有认识的,也有陌生的。
现在台湾很多年轻人爱上了大陆,上海、北京、大连,到处都能听到他们台湾腔的普通话。这些城市变成了他们的天堂,天堂里充满了漂亮女人和丰富激烈的夜生活。
叶子跟一个长得很帅的年轻男人跳舞,脸上挂着灿烂笑容,他们像是一对金童玉女。如果拍成照片,会像贝克汉姆和高贵的辣妹一样吸引人。
晚会结束已经是后半夜。
走出饭店,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竟然飘飘扬扬地飞起了雪花。我将脸仰起来,雪花落在脸上,凉飕飕的。
地上已经积起了一层雪花儿,白茫茫的一片。
“你看,雪多白,多美!”我对叶子说。
“紫馨姐,你可真浪漫,怪不得二叔那么喜欢你。”她挽紧了我的胳臂。
“如果我们能像雪一样纯洁该有多好!”我感叹道。
叶子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她放开我,突然跑过去,在那片没有人踩过的雪地上来回跑了几圈,雪地上顿时印上黑色的鞋印。
“我们难道不纯洁吗?雪落下来是洁白的,可是被人踩过,被车碾过也就不再洁白了。过不了几天,就会变得像垃圾一样恶心。”她愤愤地说。
她从地上拿起一把雪,攒成一个圆球,突然冲我打了过来,我没有闪过,雪球正好打在我的头上,冰凉冰凉的。我不甘心,也做了一个雪球冲她打了过去,她身形灵巧,一闪就躲开了。我们两个人像两个小孩子一样,在北京的圣诞夜打起了雪仗,直至出汗,头上身上shi漉漉的。
雪还在下,而且越下越大。
说实话,我挺喜欢叶子的。我喜欢看她天真地大笑。在她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苍老。
时间在不经意中又过去了几天。
有天晚上,叶子喝醉了,突然半夜跑到我家。
她看去脸色苍白,衣着不整。
“出了什么事情?”我紧张地问。
她进了门,一句话也没有说。趴在我的床上哇哇地大哭。我看着她,有些害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也不敢打断,只是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哭了好一阵儿,她才停了下来。
我递给她一盒纸巾,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地说:“他……他不再理我了。”
“他?”我有些疑惑,“他是谁?”
“小马。”
“小马是谁?”
“就是那天跟我跳舞的帅哥。”她继续哽咽地说:“我真的很喜欢他,对他很好。但是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了我的身份,很生气。刚才还骂了我一顿,说我是一个骗子,一个贱女人,就再也不理我了。”
说完,她又哭了起来:“我真的是一个坏女人吗?”
我无话可说,默默地把她搂在怀里,在这个时候给她温暖。
直到她平静下来,我才对她说:“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