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从少年怀中茫然抬起头,就见Yin翳树影下,少年顿足原地,温柔目光寂静却深情,朝她疏懒而笑。
“朕的爱妃,朕自己抱。”
“这……”连瑞跟在两人身侧,以手遮口,耳语低说,“圣上,娘娘是扮作内官出宫的,您这般抱上马车,恐怕对您声誉有损……”
李言修目光依旧落在怀中人身上,即便是在等待,也没有将她放下的意思:“女子面皮薄,经不住议论。朕的声誉,暂借阿元一用。”
“……”萧容闻言羞赧不已,闷闷的将脑袋又躲进他怀中。
连瑞瞧二人你侬我侬,不禁老脸一红,尴尬的咳了咳,又见前方道路已经清出,两侧官差威严而立,等待皇帝登上马车。
大太监得救一般赶紧岔开话题:“万岁爷,可以起驾回宫了。”
李言修微微颔首,大步朝马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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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后,李言修解了萧容的禁足令,又将景瑜宫所有奴才召回宫,免其死罪。七人中,唯有周乙冧不知所踪,却无人敢随意提及。
萧容经脉通络之后,身体慢慢强健,也便时常出来走动。
近日御花园里的芍药开得正艳,萧容手执纨扇,身边跟着桃子,漫不经心的围绕一片芍药花圃走着。
岂料竟撞见了李致!
男子单手负于背后,腰背挺得笔直。他静静地站在芍药花圃旁,气质干冽,眉眼含愁,远远望着她。
这里是后宫,李致本就不该出现,何况他向来恪守礼仪,懂得分寸,也便更不该出现在此!
萧容亦远远望着那道熟悉的人影,脚步不知不觉顿住,无来由觉得事情不妥。
想起之前投毒事件,她的心里五味交杂,不知如何看待这个陪她长大,如今又令她觉得陌生的大哥哥。
“回吧。”萧容垂下睫,朝旁边的桃子轻语一句,转身便要离开。
岂料李致不顾仪态的小跑追来,他停在萧容背后,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开口。
“容妃娘娘……”
萧容无奈,暗吐一口气,复而转身朝李致笑道:“世子爷。”
“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李致有些疑虑地扫一眼桃子。
萧容忖了忖,点了头,嘱咐桃子道:“你去旁边等一会儿,我马上过去。”
“是,娘娘。”桃子对他二人独处的要求感到不安,却又没有办法违抗命令,犹豫着朝两位主子各行一礼,默默走远了些。
“世子请讲。”萧容手中纨扇轻摇两下,面色无波无澜。
“寒山一别,半年有余。”李致唇边含着笑,貌似淡然优雅,却为难到欲语还休,难以启齿,“你……怎么进宫了?”
寒山过往
一阵风来,花香四溢。
水绿色长衫被吹得轻轻翻飞,李致发上束的缎带与墨发交缠,扬扬而起,满是出尘脱俗之貌。
芍药缤纷争艳,双眸清淡如水。
男子眸底盘绕若有若无的雾气,仿若烟罗罩在身前,看不清脸上真正的神色。
萧容垂下睫,看见他松松握在身侧的左手依旧缠着白布,想来这些时日,她拿到的解药都是从他这里取得。
如何能够想到,半年前,寒山上,她还仰望着他,将他视若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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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到李致,是在七年前,也是萧容失去亲眷的第二年。
贺家被灭门后,晴姑姑为了顺利带萧容离开邯阳,将她打扮成小男孩的模样,自己又扮作寡妇,一路潜逃至寒山落脚。
从此,萧容住进了她的第二个“家”。
寒山位居邯阳以北,离皇城不过三十里,但因道路狭窄,且山中多猛兽,故而山上人迹罕至,甚为寂寥。
晴姑姑以前是教坊的艺伎,后来年老色衰离开教坊,好在一手琵琶弹得极好,便有富贵人家的小姐请她去做教习,慢慢的也攒了些钱。
她用存银在半山腰上买了间草舍,又制了一间羊棚,带着萧容过起平淡日子,条件较为清贫。
每日白天,晴姑姑会独自背着竹篓上山采草药,然后去附近村里换成干粮或铜板,而萧容便要在院中独自练武,一直等到夕阳落下,晴姑姑回来,她才有人可以说话。
萧容的武功除了启蒙以外,都是由晴姑姑所授。
她也曾问过晴姑姑,为何会认识她,为何救她,为何照顾她?
但晴姑姑从不回答,反而严厉的给萧容一顿鞭打,批评她将时间耗在无用之事,如此下去,何时才能杀掉狗皇帝,为全家七十二口报仇?
渐渐的,萧容与晴姑姑的话也变少了。
一年春,一年雪。
青草萋萋,小溪粼粼。
寒山的冰凌刚刚化冻,便迎来了两位旅客,他们的到来无疑给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带来了一点生机。
那天,萧容独自在院中练剑,便见门扉猛地经人叩开,一名书童模样的少年探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