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人一看这光景,心道不好,赶紧都围过来问他怎么了,徐子风拉着司马承推过来让他快给看看,不料司马承的手还没搭上莫离的手腕,他已经一下将人挥开了,一手撑着桌缘便又要起身,那按在桌上的手竟有些发抖。
其他人哪能由他这样?徐子风道,“文儿,这是怎么了?快让司马大夫给看看。”
莫离哪里肯听?眼前的黑云稍稍散开一些便推开身边的人要走,田冲一把拉住他,“等一下,你……”话没说完忽然觉得这孩子的手腕纤细的有些太过了,平时看他Jing神不错的样子,没想到这锦衣华服底下的身子竟是如此消瘦,心里不自觉起了一阵恻隐,声音也柔了几分,道,“不舒服就要看大夫,乖,别任性。”
莫离只当没听见,感觉对方握着自己的力道松了,猛的用力一抽抽回自己的手腕便继续往楼上走,由始至终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其他人看他这样,也是毫无办法,只得由他。他们本是萍水相逢,做到如此已是仁至义尽,再多就超过了。
回到房中,第一件事自是拉出痰盂将刚刚吃下的东西都安静的吐出来,几日来一直如此,他早已习惯。刚才之所以不开口,不过是因为胃里翻腾作呕的厉害,根本无法张口。
吐空了胃里的食物,接踵而来的自然是胃壁猛烈收缩的痉挛与绞痛。他习以为常,神色淡漠的掐着胃倒进床内。
闭上眼,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全心全意的对付胃里的痛楚,无奈他内力终究过于深厚,即便他无心去听,隔壁的声音还是不时的传入他耳里。
“刚才见你吃的不多,可是还有哪里不适?可要叫司马承来给你看看?”
“这几日上路你清瘦了不少,怪朕一意孤行,只想着带你一起出来透透气,倒不曾考虑到舟车劳顿,你本就体弱,这身子受不受得了。”
“等到了庆城皇妹那,再给你好好调理一下……”
莫离咬着牙拼命忍住痛楚,掐在胃部的手将那本就纤瘦的身子按压得只剩薄薄的一片。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在自找罪受。
要住在她隔壁是他自己坚持的,可是每每听到她与那人之间的点点滴滴,痛得生不如死的,却也是他。
痛到极致,眼前又开始阵阵发黑,他索性放任自己,让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另一间房内,女皇劝了半天终于说动孔幽再喝些粥,心里高兴,立刻吩咐福泰去拿,谁知门一打开,看见徐子风坐着轮椅正犹犹豫豫的等在外面,不由疑惑,走过去道,“何事?”
徐子风错眼看了看房内,抬起头来示意女皇俯身,然后在她耳边低道,“文儿刚才差点晕倒,状态看起来很不好,我们劝他让司马太医看看他也不听,您要不要去看看他?他只听您的。”
女皇的视线向隔壁的房门看去,然后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孔幽,片刻后摇头,笑道,“应该没事,那孩子就爱闹些小别扭,不用在意。”她想着,那孩子也不小了,做事自然有分寸,若是真有事,肯定会开口的。既然现在别扭的连大夫都不看,那必然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里不痛快了。
第二十九章
莫离混混沉沉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醒来时周围一片浓烟,呛得他不停咳嗽。耳边吵杂,打锣声,呼喊声,呼救声,各种声音混成一气,他微微清醒了一下意识,立刻明白是客栈走水了。
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萧若萱不能有事。于是他想也未想便施展轻功往隔壁冲去。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此时火势已经很大,木质的房屋本就易燃,眨眼间火势便漫天。他在一片大火中冲进隔壁房间,里里外外仔细找了一遍却发现空无一人。
他脑海一片空白,已经来不及想其他,他怕她万一正好下楼却被困在了楼梯?又或者,她被困在了楼下?种种胡思乱想,他竟开始恨自己之前为何要昏迷?
熊熊大火中,他眼里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他想找的那个女子,他在每一个角落仔细搜寻,凭借着自己Jing深的轻功不断躲避着时而掉下的木梁和忽然间袭来的火头。即便如此,他身上的衣服仍是被烧得七零八落,身上也有多处被灼伤,但他毫不在意,专心致志的从楼上找到楼下,一点一滴,任何角落都不放过。
直到他跨出门,越过重重救火的众人,看到那个背对他站在院中的身影,他才心念一送,双腿一软,眼前又开始发黑,几乎当即便要倒下。
好在他险险扶住了一棵老树撑住自己,就那样隔着客栈内逃避火灾出来的人群,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
幸好,她平安无事,可以说是毫发无损。
他竟然忘了,她是女皇,身边无时无刻不跟着保护她的暗卫,像走水这种事,她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损伤。
他听见她在小心询问孔幽的状况,问他可有不适,可曾被浓烟呛到。
他忽然阖上了眼眸静静的笑了。
右手缓缓扶上胃部,之前太过紧张尚且不察觉,此刻Jing神松懈下来,才发觉胃里的痛竟又变得如此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