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不知多久,她看见莫离缓缓收回了那层荧光,转身抬起头来对她笑,他说,“好了,他不会死了,真的,他不会死了。”
那笑容如此单纯,竟让她险些掉下泪来。
她不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可是让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起死回生,她自问不太可能。
可是他说完没多久,她真的听到了孔幽的低咳声。
她难以置信的看过去,只见前一刻已然气绝的人,这时竟一手压着胸口开始咳嗽起来。
她惊得说不出话,转头去看莫离,却见他坐倒在地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她喊他的名字,“莫离?”
他抬起头来,然后问她,“我已经把他救活了,你不再怪我了对不对?”
她没有来得及反应,却见他又摇起头来,眼神被变得惊惧起来,“不对的,不对的,她已经发誓了,我没有机会了……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他撑着双手一直向后缩,萧若萱伸手想去拉他,可他却仿佛见了鬼一般疯狂的后退,一个踉跄便跌出了马车。
萧若萱赶紧掀开帘子追出来,却只看见眼前黑影一闪,再定睛一看,眼前又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第三十章
重回车内后,女皇一直沉默的坐着不动,反而是稍稍缓过气来的孔幽先开了口,“您不派人去追吗?”
女皇似这才想起车里还有一个他,转眼看过去,见他虽已自己撑坐了起来,但面色仍是不好,于是复又起身,“我去叫司马承进来给你看看。”
孔幽的声音在身后道,“您就不怕他那样走了会出事?”女皇仿佛没听见,车帘一掀,人已下了马车。
不一会,司马承进来了,给孔幽检查了一下伤势,虽伤了肺经,但并无大碍,喝些药稍事调养便没事了。
女皇在一边听了,吩咐他前去煎药,又让他回去的时候交代一声,今日之事不可外传,否则严惩不贷。
刚才他们在车内发生的事,位于他们后面不远处的马车上的几人不可能一点没听见,之所以无人上前,无非是因为这是女皇的私事,只要不会伤及女皇,他们自然不好贸然介入。只不过这样的事发生在一个帝王身上终究有失体面,所以她才会有此交代。
司马承下车后,女皇回到孔幽身边扶起他有些虚软的身子,往他身后塞了一个靠垫让他坐得更舒服些。
孔幽难得的没有摆冷脸给她看,竟略带兴味的弯起了唇角望着女皇低垂的侧脸,“其实您也舍不得他吧?”
女皇的动作微微一顿,却并未立刻回应,而是细致的为他拢好衣襟,将一张薄毯盖到他身上,才道,“再一会就天亮了,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别再胡思乱想了。”
孔幽不肯罢休,眼看女皇安顿完他之后便转身背靠马车壁开始闭目养神,他咬了咬牙,“倘若他此去真的一去不回,您日后不会后悔?”
女皇耐性尽失,眼也未睁的冷道,“够了,朕的事不用你管,休将你的小聪明用到朕的头上。”
早在他进宫的第一日她便告诉过他,她不需要他为她做任何事,她只要他安安分分的呆在她身边。
她是女皇,是这个国家权力最高的女人,她的话自然无人能质疑,在她面前,也无人能说一个不字。
孔幽未再说话,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他只是父亲用以交换权力与地位的一件器物,他只是女皇身边神似那前皇夫慕容夕的一个摆设,他不需有思想,也无需有主见,他目前人生唯一要做的事,便是活着,半点不爱她的活着。
他多想刚才那一刻自己真的死了,可是他没有。既然他没有死,那他便只能继续活下去。
萧若萱等人到达瀛洲庆城这天,正好是六月二十六,这一日是传说中的龙王诞,每年的这一天,各地都会举行龙舟大会,并大行祭司,以求来年风调雨顺河运顺遂。
庆城周边几乎一半的运输是靠庆丰运河上的水运,百姓们对于这龙王诞自然格外重视,所以每年的龙舟大会,参加的人都特别多,奖品也十分的丰厚。
萧若萱领着一群人到达柳泽庄的时候,苏玄和萧若清正带着一家子人去参加龙舟大会回来。他们今年依旧是以柳泽庄的名义自己报名参赛的,小地方的生活简单悠闲,萧若清为了让这一院子人的生活更加丰富,但凡能参加的活动从来不落人后。人嘛,都是群居动物,只要是能融入集体的活动,参加起来必然Jing神百倍,而且凝聚力倍增,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
两批人正好在门口撞上,一队人从东面过来,一队人从西面过来,就这样堵在了门口。
萧若清原本正兴高采烈的跟底下人讨论着刚才比赛的情景,哪个队怎么怎么不行,他们最后那几丈胜得多惊险,正说得慷慨激昂间,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家皇姐领着一群人面带微笑的站在门口,顿时一个刹车愣在了原地。
“皇……皇……”
还是苏玄反应快,一手轻轻往自家老婆腰间一扣将人往后稍带,而后笑容可掬道,“姐姐怎会突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