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干系凡间生灵的大事儿,不能坐以待毙,但若胡乱越级上报,不知是否会引起新的波澜。演月左思右想,还是选择再信任司命一次,毕竟从落在重云崖之时起,他们就已经认得了。若连司命也不能信任,这偌大的天界,又还有哪位大人物,能如他这般知根知底。
第7章 卷入是非
这一日,演月都在偷偷摸摸中度过,以便躲开与顾清辉碰面。可明明他才是那个偷鸡摸狗之人,却心安理得走在阳光下,憋屈得连演月刀都感知到刀魂心绪,不安躁动许久。
总算等到入夜,想来司命已了结了雷公“失手”一事的所有事宜,四下无人,正是禀报要事的好时机。
演月怕顾清辉尚有同党隐于暗处,便在重楼附近化作一只小虫,再缓缓飞去司命书斋。然而行至书斋,等着演月的不只司命本人,还有另外一出大戏。
书案边,司命谦卑地立于一侧,另有一着玄衣之人背对而立,从演月的角度望去,全然看不到那人容貌。
只听司命问那人:“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当真就那么难治?”
那黑衣人道:“你倒敢怀疑本君未尽力?当年那出飞来横祸,她着实伤了根本,如今我把她名正言顺送回你身边,不过是失了记忆,重新来过,也未尝不是另一个好的开端。”
听两人意思,该是有人受重伤失了记忆,如今又被送进重华殿,且还是对司命极为重要之人。联系之前新进的十人…难道,顾清辉是君上故人?
那黑衣人又道:“你嘱托之事,本君八九不离十给你办到了。本君嘱托你之事,你也要放在心上,这是大事,莫被些小情小爱绊住了手脚。此事办好,其他,随你。”
演月见司命恭恭敬敬拜别那人,看来是个大人物。刚刚说到“小情小爱”,那么司命心系之人便是情人了…看来是个姑娘。正苦苦思索会是殿里哪一个,便听司命突然喊了句:“别躲了出来吧,那位早就识破了。”
演月心头一紧,正准备现身,却见有人推门而入,粉嫩衣衫,坠着木兰纹样的发钗,竟是星沉!
“君上此话何意?我…我也没躲啊。”
司命却似乎没料到来人是星沉,面上也是一惊,随即便淡定了,温和地问了句:“可有事?”
演月在重华殿这三百年,见过恭敬谦卑的司命,见过咄咄逼人的司命,也见过耍诈滑头的司命,可今日宛若春风拂面的司命,那温柔似水的眼神,倒是从未见过…若没猜错,星沉便是他那失了记忆的情人。难怪,都说崇云崖上出并蒂木莲,早年那场横祸,估计让星沉伤得不轻。她双眼坦坦荡荡波澜不惊,倒叫司命的痴心,平添出几分凄凉。
“拜见君上,无甚大事,只是今日急需的那本运簿写得不顺,耽搁了许久,这才想赶在子夜之前,将差事补上。”
“耽搁就耽搁吧,以后不必如此苛责自己。”
哈,好个双标君上,想演月刚入重华宫,使劲儿磨段子那会儿,这位笑面虎可没那么好说话,她与另外几位仙僚,可是不见月悬中天不歇息的,如今倒好,公然徇私,还不带脸红心跳。
星沉谢了司命体恤,很快便步入茫茫夜色之中。司命对着那紧闭的大门出神片刻,这才转身道:“演月,出来吧。”
原来早就发现她了。演月现了身,听了人家的壁脚,总归有点不自在,但想起今日到此的目的,演月郑重跪倒在司命身前。
“君上,顾清辉此人…”
“你想说光Yin自行翻转一事,还是雷公失手之事?前者,顾清辉已上报本君知晓,自有本君忧心。至于后者,昨夜,他是替我到妖界跑腿去了,与雷公出事的盛京一带,相隔万里之遥。”
“…”若顾清辉真有问题,看来司命是有心包庇了。
见演月一脸怀疑,再加上被她撞破星沉一事,司命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不能将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差事上?就知道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你看看你,运簿不好好写,叫你听学,你跑得比猴儿还快。本君看见你那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就来气,一屋子那么多人,怎的就你受不了?你别以为你是神祗遗物,谁都要敬你三分,在本君治下就没有特殊对待…别瞪本君,她于本君本就不同,你没那个命,别羡慕!”
时光仿佛又回到演月初到重华殿之时,不管差事做得再用心,眼前这位不假辞色的笑面虎,永远都能冷笑着把话头说得那么难听。真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堂而皇之的区别对待。哎…
不过,谁叫演月是个铁石心肠呢,本就是听的时候难受些,过去了便无甚感觉。何况早就听了百年,这损人时熟悉的套路,保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演月挠挠耳朵:“君上可是骂够了?那便来说说那两件事儿要怎么处理?”
司命看演月丝毫没有悔改之意,气得一方砚台就那么砸了出去。演月机灵地侧身躲过,砚台砸在门板之上,却听门外一声惊呼。
“门外是星沉,我这是为她好。”司命忽然颓唐地坐下:“今日之事,别让她卷入其中…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