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十二
「我想,你应该猜到了,我就是江郎人」他语气突然一顿,吸了口气挺起胸膛:「不,应该说,我就是“江郎”」
「“江郎”是我们的国名、也是我族人对国王的称呼,我就是前任江郎的儿子」「我就是江郎」
说到这,阿泽 突然如释重负般把原本僵硬的肩头放了下来「你不是问我,在东市找什麽吗? 我是在找你」;突然话锋转到这,让 阿午 有点意外。
「巴川一战,之所以会一败不起,是因为当时的江郎暴毙了。」
「我们江郎的王族、江郎的子孙,在那之後才发现,我们身上有一种病,一种不会传给别人、却偏偏传给子孙的病……」
听着,阿泽的声音停了下来,阿午才发现他竞然激动到在发抖,看着他现在的样子,阿午 的心揪了起来,他难抑情绪的张开双臂从背後轻轻抱住阿泽。
「暴毙的谜解开了」被温暖的拥抱纡缓了情绪,阿泽顺了口气继续说:「我们江郎一生……不能做……超过百次,不能射超过百次,否则就会气竭血塞、快速衰歇而死。」
「这件事几乎没有别人知道」似乎是决定要一口气把它说完,阿泽 接着继续说「因为,只能做不到百次,几乎每一代国王都只留下一个儿子。这件事固定连同传位诏书一起密封给太子;只有在留下不只一位继承者时才会给当朝长老知道。」
「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就算不引来外族攻侵,国内想夺权窜位的人也一定不会放过;所以每任国王都保密到家,就连女人,也不敢只娶十个以下……」
听到这里,阿午有点困惑,要保密怎麽还娶这麽多妻妾? 阿泽 彷佛了解他的心思,此时的他心境已经平和了,又再次露出一贯的微笑、继续说下去;只是这时候的 阿午,看到这笑容,感受已不再相同了,总觉得多了一点可怜、多了一点可爱。
「在息王的巴川之战以前,我们的国势之所以能如此强大,就是因为每代的江郎,都是出了名文武全才、体力旺盛;一直到现在,江郎的子孙仍然从祖先那继承了强壮、矫健、细心、耐性、善良、聪明……」
「呃……,这样称赞自己真是不好意思,我说的是祭祠文上的句子」
「却唯独这生产的能力没传下来、反倒有病。」阿泽接下去说「所以说,要暪住朝中高官、平民百姓,就一定要像前人一样娶很多女人。你刚才也听到了,那段祭祠文,其实在“聪明”後面接的就是“多产”;如果不娶这麽多,每年祭祠时权威的地位就一定会被怀疑。」
「那娶了这麽多老婆,秘密该怎麽守住呢? 既然说了“聪明”,息王的孙子延王在确定了生产的障碍後就想到了一个方法:他下令废除所有侍女仆役,严格禁止外人进入内宫,也不淮后妃离开内宫半步、连父母都不能再相见。然後……」
阿泽 又看了 阿午 一眼「然後“江郎”会找一个人,在诏书秘文里称作“代郎”;这个“代郎”会负责扮演内宫里的江郎,他会是众后妃的丈夫、会和她们生下许多子女 -- 这些孩子里只有一个是“江郎”算好日辰刻意迷醉妃子和他生的,日後那妃子问起,代郎会配合的认下那晚的事。」
「所以,这孩子是谁只有“江郎”和“代郎”知道,它就会是太子、会是下一任“江郎”。我,也是这样生下来的。」阿午 听着这几句,鼻头有点酸,老天怎麽可以这麽玩弄人……。
能上京赴考,怎麽说在乡里也是拔尖的聪明,他隐约猜想的到 阿泽 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 ……」一阵沈默,阿泽 意外的没再说什麽,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而,且……,你这样应该已经受寒了吧?」
「啊~~汔!」就像深表认同一样,阿泽 话才说完,阿午 的身子就像突然间想到了一样打了一个大喷涕。可是现在他心里担心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啊……。
两人穿着拾缀好,差不多沿着 阿午 滑下来的路攀爬了回去。两个人能互相撑扶,爬起来比一个人快得多;不一会就到了山道上。翻下去的车子就不管它了,倒是 阿泽 一个哨,没等多久那原本拉车的粟毛马就来到两人跟前;大概也是 阿泽 从他们国家带出来的吧。
阿泽 先上了马;阿午是乡下人,一时间连脚该怎麽跨都搞不清楚,只好让 阿泽拉了上去。
两人一骑走了良久,一路无话;来到了延平门外,阿泽 说他近日有事,三天之後再去约找,阿午 应了。
依依难离,一阵无语,阿泽 突然开口说「对了,上次我跟你说我叫“啊仔”,你一直以为我是讲“阿泽”;其实我是说“啊”“仔”,“啊仔”是江郎话「小树苗」的意思,我娘都这麽叫我的。」说罢,他又露出那常见的笑容,和阿午道了再会。
阿午 低声应了,这次,同样是听到了 阿泽 的小名,阿午 却一点也没有欣喜的感觉。因为他很清楚,阿泽 明明知道自己想听的、想确认的是什麽,却故意说了这个……算是敷衍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