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马鬓,手中拿着些粗粮谷子, 正安抚着焦躁不安的马匹。
天气好像逐渐热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郑拂白皙的脸不自觉沁着细微的汗意, 她纤细的手臂轻轻摇了摇,身上盈盈的薄罗衫子便被风吹得轻轻晃。
谢伽罗双手抱胸, 长腿微屈,慵懒地靠着马匹, 这般随意的姿态, 让他看起来如同浪迹天涯的游侠儿, 骄矜不拘。
吹过少女薄罗衫子的风又吹到了少年发上, 红色发带一颤一颤, 无意扫过青骢马脖颈, 谢伽罗微微侧头, 眼尾轻轻挑着,眼神好似不经意般追逐着少女。
借着树下的Yin翳遮挡, 他一直望着郑拂, 从额头到唇瓣,巨细靡遗。
唇瓣呼出热气, 顿时,他像是发现什么大秘密一般,他察觉,郑拂好像很容易出汗。
真是稀奇, 明明是纯Yin之体,应当和他一样冷冰冰的,可她看起来,整个人却有种柔和的暖意。
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少女忽然回头,下意识要朝他露出个笑来。
少年却不动声色地别过了头。眼神淡淡停留在垂下的柳芽上,颤动的睫毛上覆着一层幽光,淬着星火般,带着轻蔑的自嘲。
真好笑,他大概是疯魔了,什么叫应当和他一样?他们本来就完全不一样。
见状,郑拂失望地垂着睫毛,心里叹了口气,小阎王真的太别扭了,这个性子远没有上一世来得坦率直接,真不知道他这一世的别扭,是怎么养出来的。
蓦地想起谢欢欢的话,眼中好像浮现出那个奇怪Yin郁的漂亮小男孩抱着剑的样子。
郑拂心口发疼,他十岁之前,是被谁遗弃的呢?
为什么,会弄得那么狼狈?
府衙内,于大人拉着裴行止还依依不舍,“裴公子,你们真的不多留几日吗?我们荆州城的百姓们都还没好好答谢你们呢。”
“不必。”清朗的声音应了,又免不了拿出新研的朱砂多叮嘱几句,“于大人,这里是朱砂煞,怕有的少年不小心蹭掉额上朱砂煞,到时候你可以替他们补上。”
“是是是!”于大人连连点头,弓着身子,毕恭毕敬,恨不得让裴行止多拿出点法宝给他镇宅子。
门外的谢欢欢一袭红裙似火,裙摆被风吹得飘摇不定,无意挂上几抹柳絮,她等得有些不耐烦,眉眼沉郁,“裴师兄,该出发了!”
郑拂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门里面Cao心不已的师兄,顿时无声地笑了起来,师兄和谢师姐两个人,一静一动,互相弥补,果真相配。
袖子忽然被轻轻扯了下,她低着头,发现周阿慕正望着自己,手中提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裹,隐约露出黄澄澄的颜色。
周阿慕望着郑拂满脸不舍,他将包裹举高,声音很轻,“阿拂姐姐,这个给你。”
这些蜜柑,他昨天摘了好久。阿拂姐姐爱吃蜜柑,如今三月份到了尾,他怕季节过去,阿拂姐姐就吃不到这么甜的蜜柑了。
郑拂笑着接过蜜柑,乌黑的眉眼仿佛透着光,“谢谢。”
此时此刻的阿拂姐姐就像一个留不住的美梦,周阿慕强压着泪意问她,“阿拂姐姐,你以后还会来荆州城吗?”
郑拂安慰道:“也许会吧,阿慕,有缘的话,就算不在荆州城,我们也能相见的。”
说到这,她忽然弯下腰,注视着他的眼眸,轻声道:“阿慕,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考虑自己成为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姐姐希望你可以成为自己真正想成为的。”
她之前向裴行止讨了Yin阳转极丹药丸给阿慕,以后他无论想做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只要服下其中一粒就可以,Yin丹化女,阳丹化男。
有了这个,他随时可以做出选择,她希望他不要太仓促就做决定。
这样温柔细心的她叫周阿慕几乎要落泪了,他轻轻点头,声音沙哑着,带着几分奢望,又道:“阿拂姐姐,你可以送我一个东西吗?什么都好,我想留作纪念。”
郑拂一顿,还是答了,“好。”
一旁的谢伽罗幽幽看着他们,眼中不自觉漫上漆黑的Yin翳,瞳仁中散发着剔骨的冷光,可很快,他又垂下了眼睛。
马车总算启程了,车轮滚滚驶向宽敞的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推窗来目送,几乎是异口同声,“裴公子,你们多保重!”
唯有单薄少年阿慕,手中还紧紧攥着郑拂送给他的木雕小鸟,在身后恋恋不舍地追着,他像在告别一场年少最美的梦,拼命在身后挥手呐喊,直至声音越来越远。
“阿拂姐姐,后会有期。”
山高水远,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
纸片人阿轻哼着含糊的小曲轻轻挥动着马鞭,月色下的马车如同一只小爬虫,慢悠悠穿行在树林中。
郑拂将枕在膝盖上的布包解开,露出一堆饱满浑圆的蜜柑,她招呼着,“裴师兄、谢师姐,你们要吃蜜柑吗?”
好东西当然要大家一起吃才有意思,她忍不住安利,“这个很甜,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