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憎恨父亲,他这人刚愎自用,做过很多错误的决断,许多人想要杀他,所以王府里请了无数高手护卫,没想到,你还是闯进来了……”
他微一偏头,看向离鸿左肩:“方才焰云二僧伤到你了?”
离鸿还沉浸在他是仇人儿子的震惊里没回过神,听见这问话,心不在焉地摇头。
云弘叹了口气,撕下一条衣襟想给他包扎,却被一把推开,只听离鸿冷冷地问道:“焰云二僧又是什么人?”
云弘被他推得趔趄两步,垂头道:“他二人原是佛门弟子,一身至阳罡气威震武林,你竟能以一敌二,还重伤他们,可见武功之高。”他顿了顿,放低声音,“前些时候你在太虚宫做的事我也听说了,你把寒圣杀了,是么?”
离鸿没什么表情地点头承认了,而后道:“怪不得当日在云州他会来救你,他是你父亲的走狗,自然要保你周全。只可怜元朔真人,虽是你的授业恩师,却也遭受你家走狗的毒手,”他愤愤说完,又奇道,“说来你既然是堂堂摄政王世子,又为何要出家当道士?”
云弘苦笑一声:“原是父王怕我在王府娇生惯养,变成无用纨绔,况且我先天体质太弱,需要清修之地静养,所以打小便在太虚宫出家,二十岁才重回王府。后来父王嫌道宫不受驱使,想要除去师父,换人取代,我苦苦相劝他也不肯听,”他说到这,咬了咬唇,眼角微微发红,“我毕竟生为人子,父王一意孤行要除去道宫,我不能公然与他作对,只能偷偷去寻太虚心经,没想到在你那里。我知道你虽然身入邪道,可行事却十分正派,果然不久后,就得到了你继任了掌门的消息。”
离鸿回想他当时急求心经,又忧心道宫存亡的模样并非虚假,可以料想他在父亲和师门的矛盾之间定是十分痛苦,便也不再出言讥讽,只冷淡地道:“不敢当,掌门我只是暂时担任,日后还是要还给道宫。”
云弘垂下眼睑,极低地道:“你……你当真要杀父王么?”
离鸿警惕地看向他:“摄政王如此心狠手辣,连向来交好的太虚道宫都要赶尽杀绝,更何况天下苍生。他明明已权倾天下,却还是不知足,整日想着铲除异己,不知多少无辜性命丧于他手,如今又把矛头对向了风狼,我今日不除掉他,将来会有更多人如同我的师父一样含冤而死。”
云弘用力摇了摇头:“风狼的事是因为有人向父王禀报,说这个江湖组织暗地里协助杨国公谋反,所以父王才下令让手下江湖门派协助武林盟前去剿灭。他身为摄政王,为了江山社稷,维护景炎王朝,也是无可非议的。”
协助杨国公谋反的事大约是指南柯与杨卓公子的交易,离鸿对其中细节并不清楚,但也知道这买卖定是绝密,不由得皱了皱眉:“是谁向你父亲禀报了这些事?”
云弘轻声道:“是一个叫梁冲的人,似乎是天机门的。”
梁冲,这名字有些耳熟,天机门的掌门叫做梁玉,他二人莫非是一家?离鸿用力回想了一阵,忽然大惊,梁冲!分明是宗杨临死前吩咐他找的那人,若猜得不错,他便是宗杨当年夺走的天机门主之子。
他正飞快思考的时候,云弘又迟疑地道:“不过……你不是已被赶出风狼了么,现在又是太虚宫掌门,还这样挂心那个邪道,怕是不好吧?”
离鸿一听,如同吞了块生铁,喉咙里直发梗,过了许久才咬着牙道:“就算不是为了风狼,只为了太虚宫,我也要杀了景盛。”
云弘看了他半晌,长长叹了口气:“以你的武功,我拦不了你……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他。”
离鸿听他这样说,浑身的肌rou都绷了起来,心里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为防止他突然发难,他右手一直牢牢按住腰间刀柄,谁知跟着云弘出了书房,又绕过几道廊院,再到一间富丽堂皇的寝殿里,周围始终没有什么埋伏的痕迹。
这里安静得很,空气里弥漫着隐约的药味,四下里的随侍都被云弘遣了出去,他白皙的面孔上没什么表情,只关了门,引着离鸿来到了宽大的床前:“那就是父王。”
床上躺着个中年男人,眼睛紧闭着,颌下几缕墨黑长须,脸上有种病态的灰白色,看着十分虚弱。
“他……”离鸿看着这个病恹恹的人,一时有些不确信他就是摄政王景盛。
“父王病了很久了,”云弘在床边坐下,拉过男人被子里的手握在掌心里,低声道,“他被连年天灾,乱民造反这些事弄得心力憔悴,一病就是大半年,这些天连太医都说怕是要准备后事了。”
离鸿静了片刻,忽然拔出离恨,沉下声音:“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饶过他?”
云弘苦笑着摇头:“父王病入膏肓,又受朝野上下不知多少人憎恨,说不定死了也是解脱,只是……”他小心地把景盛的手放回被中,站起身向离鸿道,“他是我父亲,我明知他犯下许多过错,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杀死。”
离鸿冷眼看着他:“你要阻拦我?”
“不,我只是想求你。”云弘说完这句,突然向他跪下,“父债子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