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
平安蓦然想到古代的塞外笛声,苍劲悠长。原来不管时日变迁,人的情感底质,还有人性,却是不变的,或者说,进化得异常缓慢而已。
平安走过去,在年轻的士兵身边蹲下:“想家了?”
小士兵腼腆一笑:“有点。”
平安打量着他:和清辰一样的寸头,眼神稚嫩单纯。一样的年纪,不同的际遇,有的人或许还在大学课堂里深造,有的也许已打着第一份工,谈着他的第一个女朋友;而有的人,却已经背井离乡,行走在生死边缘。
“为什么当兵?”情不自禁,平安问道。
“因为我觉得一个真正的男人,一辈子有必需要做的几件事。第一是一定要当一次兵,上一次战场。”
“噢?”平安的好奇心被勾起:“那其它几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是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平安恻然,她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小男孩。
“那第三件事呢?”
小男孩犹豫一下,低下头,脸变得比天边夕阳还红。
“第三件事就是年轻时一定要狠狠去爱一个姑娘,可以舍命的那种爱上一个姑娘。”
平安讶然:“为什么一定要是年轻时?”
小男孩越发腼腆:“因为年轻才输得起啊,恢复得快啊。”
平安被逗笑,如果连命都可以舍去,又怎会在乎是否输得起?小男孩如此说,只怕是还未真正爱过。
“平安,你有男朋友吗?”小男孩勇敢抬起头,看着眼前女人,诺大军营里唯一的中国女孩。
平安点头:“我没有男朋友,但我有老公,有儿子。”
小男孩一愣:“你结婚了?”
平安点头,微笑。
小男孩眼里是藏不住的失望:“真的看不出,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
又问道:“你老公是做什么的?他为什么放心让你来这里?”
平安看着远方,夕阳正慢慢沉下地平线,像一个巨大的盘子慢慢被大地吞没。原来仅仅是一座小土垛,便能如魔术般看到截然不同的风景。
有时想想,人的心境又何尝不是呢。
有的人畏惧战争,一味逃避;有的人则向往战场,浴血重生;有的人借助战争,满足一己私欲;有的人,则不得不以身涉险,只为更崇高的守护。
“我老公也是一名军人。他当然不放心我来这里,可是我想陪在他身边。”平安慢吞吞说道。
小男孩又愣住:“这么说,你老公也在这里?他叫什么名字?”
平安看着他的表情,看他似真的不明白,便道:“你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平安很少去清辰的作战部,又常常带着口罩,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及真实身份。
“你给我包扎过伤口。”小男孩又腼腆地笑道,伸出右手:“缝得是不怎么样,但足够作为纪念。”
平安看着他右手臂上弯扭如蜈蚣细足般的缝合线痕,不禁面上一烫:“对不起。”
“谢谢你。”小男孩拉上衣袖,看着平安通红的脸,终于找回点自信:“你是不是刚从卫校毕业?”
平安心更虚:“实际上——”
她本想说我没上过卫校,我连针筒还是第一次摸,但小男孩却已自顾自说道:“没关系,咱们都是中国人,我们参谋长说了,小伤小病头疼脑热的,必须找一个叫平安的中国女孩。”
平安讶然,她当然知道这个“参谋长”是谁。这支部队,挂帅的虽然是z国的大将,但负责实际运筹指挥的,则是参谋长叶清辰。平安只是想不到,清辰竟会假公济私如此,为了锻炼她的医术,竟不惜让战士们当小白鼠。
“那如果不是小伤小病,是很严重的伤势呢?”平安咬牙切齿问道。
小男孩为难地挠挠头:“参谋长也说了,如果是缺胳膊少腿或全身挂彩的,最好还是找伊莲娜安排救治。”
哼哼,平安益发“咬牙切齿”。所以在丈夫眼里,自己也就是个能治治伤风感冒的江湖郎中罢了。她虽不甘心,但想到毕竟自己技不如人,清辰此举,已是十分忍痛割爱没有丝毫原则了。
所以平安才气不过,私下闯进指挥部偏房,那里有清辰独立的一个小小休息室,只有一张一米宽的行军床,白天藏在角落里,每天深夜所有人睡下后清辰才打开稍作休息。
平安闯进来的时候,清辰和部下研究了一晚上的沙盘,此时正累乏地揉眼睛,正要铺床睡觉,见到妻子进来,不禁眼前一亮:“老婆,终于想通了?愿意过来陪老公睡了?”
“睡你个大头鬼。”平安抓起他当枕头的背囊朝他砸去:“跟你说了几百遍,不要对我搞特殊,不要去偷窥我,不要叫我老婆,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怎么啦?到底发生什么事呢?老——”清辰觉得窦娥冤:“丫头。”
“还说怎么啦,你对那些战士怎么说的,什么是小病小痛就去找中国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