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你哩?」
「我啊,刚演完,正准备开吃。」
「还没回家啊?」
「明儿个还有一场,后儿个一早打道回府。」
「哦,」我把木地板踩得咚咚响,半晌才崩出一句:「注意身体啊,妈。」
这次巡演绕着周边的几个地级市转了一圈,路途之艰辛自不必说。「好啦,
算儿子还有良心,快吃饭去吧,别耽搁了。」就在挂电话的一刹那,我突然听到
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说:「来晚了来晚了,真是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即
便隔着电话,也如此富有磁性,就像磨穿过三千张老牛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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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下就是两天,暴戾而绵长,整个世界一片汪洋。恍惚间,那奔腾不止的
黄色溪流令人不知身处何地。宿舍阳台上的积水一度漫过脚踝,于是鬼哭狼嚎中
呆逼们兴奋地抡起了脸盆。到了周二下午,索性停水停电,值得庆幸的是,也顺
带着停了课。有人在东操场游泳,有人在二号餐厅门口摸鱼,而我们——急不可
耐地打起了双升。这初夏馈赠的礼物青涩、仓促,又不可否认的酸甜。
临近傍晚,母亲来电话说已平安到家,又问平阳雨大不。我说大,成海了都。
她叮嘱我可别瞎跑,老实吃饭。我说知道,我笑了笑。我想故作轻松地说点什么,
窗外却一阵电闪雷鸣。伴着密集的呼啸,铅灰色的天空顷刻间便再次坠满了手指
粗的丝线。
真是久违的大雨,近几年都难得一见,当它们瓢泼般扑到楼道玻璃上时,我
突然没由来地一阵心惊肉跳。
这场雨的最大后果是我等错过了西部决赛的最后两场,以至于在印象里,几
乎不动声色,湖人F4就干沉了森林狼三头怪。不少人曾殷切期望加内特能搞两下,
但至周三上午雨过天晴之时大家又一致表示:总冠军已然被科比收入囊中,铁板
钉钉。理由嘛,强奸案都弄不掉丫挺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种话我就不大同
意,你们这样讲置昌西于何地?就是这个湿润、明媚又泥腥拂面的上午,活塞以
69比65终结掉了步行者。这几乎是系列赛的最低分,其观赏性之低可见一斑。两
个防守型球队上演了一场联防与人防大战,无奈肮脏如雷吉米勒者面对双塔华莱
士也无计可施。这种事毫无办法。
下午法医课,一多半时间都在谈马加爵,据说云南高院的死刑复核已经下来
了。多媒体萤幕上频频闪现着铁锤、血迹和尸首,搞得人烦躁莫名。还有那冗长
的司法鉴定意见书,一字一顿地打讲台上蹦下来,凭空就带着股金属的战栗。窗
外有风,梧桐下的残枝败叶伴着碎削的阳光舞得煞是欢快。我只好多瞧了两眼。
恍惚中,隐约想起老贺说过,肖扬立志在任内收回死刑复核权。「这是一场艰苦
卓绝的斗争。」说完她就笑了。
没出教学楼,呆逼们就嚷嚷着打球。于是就去打球。可能是憋了三天,操场
上放风的人还真不少。费了好大功夫,我们才勉强挤了个半场。依旧是三班倒,
几个大帽后,随着汗水淋漓,我感到整个人都在徐徐上升。总算有什么东西对头
了。后来上厕所,路过假山时,我便看到了李俊奇。
倒不是我眼尖,而是篮球场上的一身国米实在太过扎眼。难能可贵的是,这
货总算换上了一双篮球鞋。既便如此,走起位来他仍然是个足球明星,那身体的
不协调感总让人想起运动障碍症——我这身残志坚的老乡啊。而当他耸耸肩笑起
来时,就纯粹是个相声演员了。毫无疑问,人群和汗水也无法遏制他奔放的情绪
表达。艺术学院十五号也在,打起球来一如既往地慢条斯理。当然,这次他没穿
系队队服,而是一套耐克,应该出自科比暑期训练营。据我估计,多半是些挂羊
头卖狗肉的国篮野鸡班。
如厕归来,场上已无相声演员,倒是凭空蹦出来个肥墩墩的李阙如。他老唇
红齿白,动作缓慢而僵硬,好好拾掇一番的话,没准儿能当尊佛陀供起来。就我
驻足的几秒钟,腰眼给人捅了一下,他说:「操,咋不玩儿呢?」如你所料,是
李俊奇。
但我并没有料到,乃至一时之间有些惊讶。我说:「操,吓我一跳。」
「你这运动健将也这么神经衰弱啊。」李俊奇笑着抿了口水,又补了一个
「操」。他原本应该坐在篮球架底座上——那里码着一箱脉动。于是他弯腰摸了
一瓶给我,手腕上的珠串在阳光下颇为刺目。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