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家昏天黑地地睡了好几天,短短的假期就这么被我耗过去了。我没练歌没练舞也没上网看任何和我们相关的内容,我妈说我这是消极怠工,小小年纪就已经看出了不出两年肯定糊如锅底的前兆,我觉得她说得挺对,可又不愿意改。
可能是我反抗打工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就在放假的最后一天,我又来例假了。这一下子把我们全家都打得措手不及,我妈火速翻箱倒柜给我找卫生棉,我爸一边念叨着“怎么回事不是两个月前才来过吗”一边联系一直以来都了解我情况的老中医。我想了半天也没找到现在能诉苦的人,这事儿就我父母知道,连从三岁起就和我睡一张床的二表哥也不知道,硬要说的话,还有一个人,就是周鸣海。
想到他的名字,我心底猛地“咯噔”了一下。
好不容易三天没想他,结果临到头又转到他身上来了,我自认没辙,只好被我妈送进机场就关了一切电子设备听天由命。
再怎么当缩头乌gui,到头来该面对的,还是一个也跑不了。
我们经纪团队也是清奇,仿佛他们是被国家硬性要求来大东北找石油的开荒工人,咱们九个就是那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大油田,刚上岗就要被好几架机器一同凿进地下几十米开始榨油,经纪人和助理就在上边儿喊“加油!加油!”
成团第一次通告,竟然是接了个国产彩妆的广告,成团之夜那首歌不准备打歌舞台也就算了,连团综也不打算弄。于是我们九个还各自在老家窝着,还没见过新的集体宿舍长啥样,就已经要被拎小鸡似的提溜去打工了。
拍摄地在上海,我人身在安徽,自以为能到得比较早,结果又正巧遇上了强对流天气,飞机晚点了四个小时,我在候机厅坐得百无聊赖,没忍住把手机又摁开了。
首先看到的就是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来自我们经纪人陈姐。陈姐大名陈炬人,听说起这名字是因为她那个奥运迷的爸那时候在支持中国申奥,给自己闺女起名也寄托着对神圣的奥运火炬手的向往,可惜当时申办没成功,陈父又唉声叹气地等了二十来年,终于等到了2008北京奥运会,老人一把年纪在观众席上哭得老泪纵横,我们刚大学毕业的陈姐在一旁淡定地给他递纸巾。陈姐从业十余年,一直雷打不动地供职于别个菠萝,带出了目前国内所有偶像团体的老前辈以及现已告老还乡的老天王,因此其地位在华语乐坛那是出奇得高,就是临艺的来了也得敬她三分。能请动陈姐当我们的经纪人,足以证明我们节目组是真的壕。
我给陈姐回拨过去,她不出三秒就接了,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手机为什么关机?”
我秒答:“没电了。”
“都让你随时要保持联络畅通了,怎么又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
“哎呀陈姐对不起嘛,下次一定不会了。”
“真是……”陈姐那边口气立马就有了缓和的征兆,“你那边还有多久上飞机?”
“估摸着还有仨小时吧,会不会耽误拍摄啊?”
“那倒不会,他们那边特地为了你们把时间调后了。”
我一听这不对啊:“你们?”
“是啊,”陈姐叹了口气,“周鸣海前天飞去澳洲参加了个开幕式,今天才回来,不出所料的话,你俩应该是一块儿到。”
我彻底愣了:“啊?”
下了飞机之后有车来接,我刚坐上去外面就开始飘雨,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迹象。我和司机被堵在立交桥上gui速前行,又开了两个小时才开到目的地,下车的时候我整个腿都是软的,走路还打摆子。
这家摄影棚前廊修得老长了,感觉跑完这一程都用了我全身的力气,结果我一拐弯,就瞅着一男的,全身黑,戴个黑口罩,倚在墙边上在那玩手机。
我心下一横,我说他应该没看见我吧,想着把脚尖一拐,朝着另一边墙发力准备冲刺。哪知道他突然把手机一放:“你来了。”
我脚步一顿。
周鸣海特自然地走过来,把头朝里面一歪:“走吧。”
我不敢说话,抬脚就往里走。周鸣海没跟我并排,一直慢吞吞地跟在我身后两步远的距离,轻声轻气地一同走着。
他今天没刮胡子就来了。我在心里想,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消极怠工。
我们前后脚到了拍摄地点,果然人已经到齐了,曜哥和徐霄对坐着在联机打游戏,其余人都在一边聊天打屁,一见我们来了——主要是我来了,立马热络地招呼道:“哇塞,你们可算来啦!”
我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周鸣海来迟了完全是因为不可抗力,我则完全是因为掐着点儿赶飞机,没提早预想过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才导致大家等了我们这么久。新出道的偶像团体啊,每一秒钟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要是因为我耽误了他们多赚钱,指不定要被各家粉丝痛骂呢。
周鸣海倒是没怎么说话,自顾自地就进一旁化妆间准备妆造了,而我还要被迫接受大家充满爱意的目光浴,着实非常尴尬。明明才几天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