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在霎时间“嗡”了一声,像被马蜂刺痛了耳蜗一样疯狂耳鸣,我大脑宕机了,我被这瞬间的不真实感刺激得头皮发麻。
“什……”我话还没问完,陆归乔已经低下头,朝旁边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我这才意识到我们是站在千万人面前。我甚至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陆归乔,站到属于我自己的位置上去的,只依稀记得耳麦狼狈地被外套上的亮片缠住,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笑点。
那晚上一直到离开现场,我都没再说过一句话。我傻愣愣地听到他们宣布,最终九人成团位确立,最终团名定为KPIs,还能抽出空去想,取这名的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的窘迫全都被张孚看到,于是c位发言由他代劳,理由是我的嗓子干哑发炎。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确实没说错。我一个人强忍着被撇下的痛苦胡乱猜测,甚至不敢偏头去看陆归乔,曾莹还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坐着,却被我自动忽视成一个小点儿:在一段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爱情面前,我失恋了。
在多数影视剧里,男女主角在疼痛碎裂的青春期之后往往会迎来一场大雨,浇个透心凉后再重新做人。我运气太差,那晚上有月朗星稀,万家灯火,在《KOK》的露天舞台上,喜气是化不开的糖,老天偏爱多数人,没能为了我的痛苦而特地下一场雨。
“陆……”下了台之后,我着急忙慌地去寻陆归乔的衣角来抓,虽然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但是沙粒在手中流逝的感觉太明显,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等。
陆归乔回过头和我对视一秒钟,然后急切地甩开了步子往前走。他在害怕。
我一面规避着路过的工作人员一面盯着他跳动的棕色发旋儿,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消失在拐角。这算什么?
他怎么能说出那样狠厉决绝的一句话之后,毫不犹豫地就离开?
终于,我在他快要缩进化妆间的前夕抓住了他——攥紧手腕,把他往屋内拉,再反手关上化妆间门的动作一气呵成。我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只是现在的心境已和当初完全不同。
我的声音是哑的,听起来还有几分讨饶的意味:“为什么要这样?”
陆归乔低着头,闷闷地说:“没怎么,就是觉得该结束了。”
我心脏一抽,不依不饶地问:“是我哪里不好吗?你不喜欢?”
陆归乔坦率地摇头,“喜欢的。”
随后又问:“周鸣海,你和我这样,是因为什么?”
我一时间回答不上来,陆归乔替我说了:“是为了各取所需。”
“六个月的训练时间,我们可以绑在一起,这是生活调剂,但是……”陆归乔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说道,“出道以后,我们会分开很长时间,不能再像现在一样了。”
“维持这样的关系,你不觉得是累赘吗?”
氧气不知何时被替换成了小刀,我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心跳的声音震得我鼓膜都疼,但还是愣着没出声。
陆归乔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最重要的那句:“何况,我和你之间,根本就不算什么。”
我轻轻闭了闭眼,说,我知道了。
听明白以后我花了半小时消化他说的所有内容,坐在逼仄的化妆间里,幻想自己手里有根烟。那段时间里我的思维一直很不固定,本来是在想陆归乔,过了会儿又飘到今晚的舞台上去。我觉得这可能是大脑的保护机制在起作用,如果我一直想陆归乔,一直想一直想,会不会明天我就得重度抑郁。
我就那么一直坐着,直到工作人员找不到人开始四处询问,我这才惊觉过来我给别人添了多大麻烦。我一声不吭把门推开,正准备接受劈头盖脸一顿骂,突然发现面前站着的人还有曾莹。
我嗫喏着开口,喊了一声妈。
她近距离盯着我看了半天,忽道,“嗯,你长大了。”
我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就是觉得你现在的状态挺好的——没那么一帆风顺,确确实实地遭到了打击。”
我连忙去摸我自己的脸,尴尬地想我究竟不知不觉暴露了多少窘态,然后又想,刚才在决赛舞台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会不会也是……
曾莹似乎没想和我多说,把滑下来的小香包往肘弯处拎,“早点回家。”说完转身就走。
我却偏偏从这短短的四个字里,听出了她的倦怠和不舍。我出神地看着她的背影,心想,我们母子俩某种程度上还挺像的。
看着无坚不摧,实则无比脆弱;看着一往无前,却又懦弱非常。
等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把我收拾好,再单独送我坐上他们的车回去时,已经接近十二点钟。今天是在大厂呆的最后一晚了,大家都正值青春年少伤感时,更何况还有一部分没能出道,我想应该会挺热闹的。
可我不会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快乐,我不知道怎么面对陆归乔。
一下车我就感到脚尖生疼,好像练舞的后遗症到现在才显露出来。我一步步把自己往宿舍挪,在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