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的第二个周五傍晚,舒辞在阳台收娃娃,脚边是一个大号的收纳篮。
大年初七被迫告白后,舒辞整整一个小时不肯和钟翊说话,也不敢和他有半秒的眼神交汇,在各家玩具店暴走。后果是钟翊把他多看了几眼的玩偶都抓进了购物篮,包括半人高的哈士奇抱枕和鲨鱼抱枕。
于是舒辞不得不出声制止他的“溺爱”行为。
随后钟翊自食其果,深夜孤零零地抱着被子。床的另一半是玩偶的海洋,舒辞和芋头在里边幸福地打滚。当然,没忍几个小时,钟翊就把大部分玩偶都丢进了书房和猫窝,重新抱得舒辞归。
今天难得一整天都是晴天,舒辞便把玩偶拿出来晒太阳,摆摊似的。开张很费时,收摊也不容易。
两周内钟翊只在家里吃了两次晚饭,期间还出了趟差,有三个晚上没在家里睡。舒辞今天买了很多菜,准备庆祝难得空闲的傍晚,但几分钟前钟翊说他临时有个饭局,不过不会太晚回来。
舒辞知道钟翊在忙很重要的事。结束甜品店的工作之后,他只好一个人在家认真写论文、准备第二次教资面试,以及偷偷地想念钟翊,不敢打扰。
他希望钟翊不要总是把不开心的事都藏起来,想要钟翊卸下负担向他尽情抱怨。虽然舒辞大概率听不懂,但发泄出来一定要比闷在心里好。
比如舒辞在钟翊怀里痛哭过很多次,一觉醒来便什么烦恼都忘了。
舒辞一手夹住一个抱枕,把满载的收纳篮拖进室内,遗憾地发现自己完全想象不出钟翊流眼泪的样子。
门铃响起,舒辞以为是钟翊或方洲回来拿东西,毫无戒心地跑去开门,却看见了楚彦廷。
楚彦廷把头发染成了湖蓝色,耳钉只剩很小的一对,和舒辞对视时露出惊喜又局促的表情。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在舒辞摔门之前把他从屋子里拽了出来。
楚彦廷很瘦,也没有钟翊高,但足够让毫无防备的舒辞无法挣脱桎梏。
“你、你要干什么?”舒辞被他半拖半抱地弄进了车里,迟迟回不过神,不明白楚彦廷怎么会突然出现,也被湖蓝色的头发扰乱了思绪。
楚彦廷不说话,专注地开车。他好像很紧张,把方向盘捏得很紧,手背青筋暴起,嘴角绷直了。
把憋了三年的怨气都释放出来之后,舒辞没有那么讨厌楚彦廷了。那晚他以为他恼羞成怒,会立刻向钟翊告状,都视死如归地做好了接受任何后果的心理准备,但楚彦廷之后什么也没做。
“对不起啊。”舒辞盯着脚上的棉拖,小声说。
楚彦廷踩下急刹停在红灯前,扭头看舒辞,没好气地问:“你跟我道什么歉?”
“不知道。”舒辞跺了跺脚,拖鞋上的兔耳朵也颤了颤,“但是我好像不应该对你那么凶。”他瓮声瓮气地慢吞吞吐字,短促地抬头瞥了楚彦廷一眼,柔软的歉疚一晃而过。
可能这其中真的出了点差错,楚彦廷说那些伤人的话并非出于真心,舒辞也早该心平气和地同他沟通。
“……都过去了。”楚彦廷苦笑,没有办法生舒辞的气。他抬手想碰他的脸,但是被躲开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舒辞看向窗外,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关键问题。还好他从甜品店回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换上睡衣。
汽车停在一家西餐厅附近,楚彦廷看了眼时间,让舒辞仔细盯着前面。他倚着车窗,手指不安地敲打方向盘,复杂的情绪拧成粗糙的麻绳,绕着他的喉咙慢慢收紧。
“看什么呀……”舒辞没有带手机和零钱,横竖跑不了,只好乖乖解开安全带趴到台面上,睁大了眼睛。
几分钟后,钟翊通勤用的迈巴赫出现在他视野里。而下车的除了方洲和钟翊,还有个女人。
体态丰腴、个子很高,披肩卷发、貂皮大衣、抹胸包tun裙、及膝长靴。她亲昵地挽着钟翊的手臂,和他走进餐厅。方洲没有随行。
半个小时后,舒辞到家了。
“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楚彦廷劝告他,眼睛很红,脸上有个巴掌印,看上去有点可怜。像残留在岸上失去颜色逐渐蒸发的一小摊湖水。
舒辞没有理他,扭头就走。电梯一层层上升,他的眼泪一滴滴掉下来。
其实舒辞一点也不在乎钟翊跟什么人在外面吃饭。单纯的应酬自然不关他的事,和美女的私人约会他也没必要妄加揣测。钟翊是上流人士,身边总归少不了俊男靓女,装装样子走个过场再正常不过。
好吧,醋意是有一点的,只有一点点。但这也是正常反应。
楚彦廷说那个女人是钟翊的大学同班同学,某某公司总裁,和钟翊认识快十六年了,并强调两人关系很不一般,同居过很长一段时间。
他还给舒辞看他们过去共同出席宴会的照片,一张一张划过去,聚焦不够清晰的抓拍照也无法稀释两人的登对程度。
让舒辞抛开一切去评价,钟翊和那位算不上漂亮但气质超群的女人,看起来的确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