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在车里的伞呢?”舒辞躲在钟翊的外套下面,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
“看见有个小孩没带伞,就借他了。”钟翊把外套扔到汽车后座,擦了擦淋shi的头发。他面不改色地回答,假装自己是真的很善良,绝非趁机解决掉那把幼稚的雨伞。
舒辞信了,凑过来帮他擦衣服,说“那我再放一把好了”。钟翊眼皮一跳,决定回家后要抢先侦查一番。
“不是说还有你弟弟嘛?”舒辞朝四周张望。
“他有事先下了。”钟翊揉揉他的脑袋,被他紧张的神色逗笑,“他在也没事,跟你差不多大,也跟你差不多笨。”
舒辞松了口气,又后知后觉地气鼓鼓地瞪钟翊。钟翊忍着笑捏瘪他鼓起的脸颊,俯身给他扣好安全带。
舒辞哼了一声,把靠背往下调,双臂环抱在胸前,准备不理钟翊两分钟。三十秒之后,他连打两个哈欠。
“困了?”钟翊问。
“晚上跟表弟拼一张床,没怎么睡。”舒辞下意识接话,揉揉眼睛,又张大了嘴发泄困意。
“现在睡会儿吧,到了叫你。”钟翊打开暖风,放缓了车速。他在红灯前得空扭头,发现舒辞已经睡着了,微微张着嘴,发出平稳的鼾声。
吃过午饭,舒辞Jing神了,但钟翊开始犯困。舒辞坐在床上陪他午睡,捧着平板看房子。钟翊的手在他肚子上摸来摸去,几次钻进了睡裤。
“刚刚已经来过了!”舒辞瞪他。
方才在浴室冲热水澡,钟翊就在他腿间磨了一次,还要逼他自己射出来才罢休。没歇几分钟又来逗他,性质极为恶劣。
钟翊迅速闭上眼,手停在腿根不动了,毫无悔过之色。舒辞气呼呼地把他的手抽出来,拧到他背后去。不一会儿,肚子又被捏住,钟翊勾着嘴角笑得很得意。舒辞拿他没辙,在文档首页画了一只很大的猪头。
他按照顺序看了几套房,发现不是洋房别墅就是大平层,装修一律黑白灰极简风,看上去又冷又空荡。
他们现在住的这一套面积不大,风格也很冷淡,但没有舒辞想象中的有钱人喜欢用的高端设施。钟翊好像不太能忍受寂寞,很需要烟火气,不肯买洗碗机,扫地机器人也并不情愿买,窗帘不是电动的,什么都要亲自做。
舒辞看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套只有一百四十平的,开放式厨房,活动空间充足,并且色调没那么冷。他把户型图和实景照片看了很多遍,特别满意,到时候再种点花花草草、摆些可爱的装饰品就行,但总觉得这布局有些眼熟。
他翻回这一章的标题——中央御城。
美好展望戛然而止。
同楚彦廷在那里度过的夏天,像正在融化的甜到令人作呕的过期糖果,舌头和掌心沾满劣质色素,吐不出来,洗不干净。
舒辞清除所有标记,飞快划走这份资料,手一抖,关掉了整个文档。文件夹里还有另一份未命名的笔记,他扭头看了眼钟翊,发现他睡着了,便悄悄点开。
是还没做完的旅游计划。钟翊只列了几个地名,简略地画了一条时间线。
舒辞以为钟翊只是在哄他。
新年适合许愿和承诺,愿望能否实现,承诺能否兑现,都不重要。将百分百的信任都押在闭上眼的那几秒,即便是自欺欺人也是快乐的。
舒辞很想要一直和钟翊在一起,但没有天真到认为钟翊也这样想。尽管钟翊亲他抱他,好像很需要他、离不开他,在和他谈很普通的恋爱,有效期是永远。
最开始他们约定好的债务也没有期限,但舒辞总有一天能还完。费用记在本子上很麻烦,还会频繁地打破幻想,他把之后每一笔较大的开销都存在软件里,偶尔看一眼始终在增长的总额,也足够悬崖勒马。
所谓的“收入”他不再计算,过去记录的家政服务和陪睡服务也全都作废。这样能让他们的关系看上去更加正当,他不是在卖身,不是被包养,只是不想白花钟翊的钱而已。
舒辞希望钟翊不要对自己那么好。他在楚彦廷那里因为缺少自知之明而摔得太狠,很久才爬起来。现在他懂事了,在钟翊倾泻而下的温柔里战战兢兢地游荡,腰间的绳索随时会断裂,他会再一次被洪流卷走。
他知道他们永远不可能平等,知道他可以被任何人取代,知道自己其实一点儿也配不上钟翊。
可是六月的新家、明年春节的旅行全都真的提上了日程,仿佛时间轴会顺其自然地无限延长,舒辞被允许出现在未来的每一个时刻。
舒辞擦掉长着倒八眉的大猪头,重新画了一只肥肥的三花猫,描了一圈爱心。他准备躺下和钟翊睡一会儿,没想压到了挤在他背后的芋头。小猫不高兴地喵了一声,踩着钟翊的脸跳下床。
钟翊惊恐而艰难地睁开眼,呆滞几秒后,伸手把舒辞捞进怀里。
“房子挑好了吗?”他迷迷糊糊地问,摸了摸舒辞的脸,却摸到了眼泪。
“怎么了?”钟翊有些发懵。
舒辞没有回答,紧紧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