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音点点头,将暖炉捂在怀里,定定的瞧了阿碧半刻,心下感动。
其实大哥住的梅苑离竹苑并不是很远,转过一条长廊就到了,此刻院落里的梅花全落了霜,白皑皑的一片。
“夫人,大少爷书房的灯还亮着,应该是还没歇下,要奴婢过去叫门吗?”走在前面掌着灯的翠儿,停下脚步回头有些高兴的指着她瞧。
“不用了,你就候在这里。”
她越过翠儿,走到书房门口,抬手刚要扣门,就听见从里面传来嫂子有些哽咽的声音。
“朝堂上那么多的武将,非得你去带兵吗......”
嫂子后面的话,苏婉音没有听见,却已经参透了事情的大概,她有些恍惚,有些愣神,直接推开了门,“大哥,是不是蛮国那边开战了,你所说的出远门是要去云蛮边境吗?”
“小妹......”
不等大哥说完,嫂子就截下话头,“婉音你是不知道,蛮国那边已经私下联合了周围好几个小国多次sao扰边境百姓,早前派去顶替薛长风驻守边关的老将军不日前被暗杀在军营里,如今军心动荡,朝堂上也是人心惶惶。”
嫂子崔秀秀说着说着,就哭出声来,“那些个吃着皇粮的将军们一个个都不肯去驻守边关,人人都知道云蛮两国迟早要有一战。为了自保,竟有人开始怂恿皇上要让薛长风官复原职去打仗,也算是就此戴罪立功。你大哥,你大哥急不过,他就主动请缨了。”
“秀秀,胡说些什么,这件事不关薛长风的事,更不关小妹的事,是我自己想去战场上历练。想当年跟着祖父杀得蛮国哭天喊娘,那是何等的畅快,怎么也比整日窝在朝堂上尔虞吾诈要来的强吧。再说了,这是皇命,这是建功立业。”
苏婉音握拳的手隐隐发颤,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大哥的书房里走出来的,她早已没有心情问大哥之前同薛长风说了什么。
她只知道嫂子说的没错。
大哥身为兵部尚书,掌管军备粮饷多年,可战场上却比不得纸上谈兵,大哥这么去无疑是九死一生。
大哥已经是皇上的宠臣,还要如何建功立业?她还没忘记祖父死前的交代,切莫功高震主。
“夫人,奴婢将床给你铺好了,放了暖炉暖着,这会应该暖和了,你还是早些上床歇着吧,老爷子那有奴婢同翠儿瞧着。”
“阿碧,这些年我因着自己的事情,总是同父兄别着气,今日瞧见爹爹成了这番摸样,我这心里懊悔极了,爹爹若不是总记挂着我,每日里喝闷酒,也不至于如此。而大哥为了我曾说过不想夫君再去战场的事情,不日就要赶赴边关,生死难测,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就是个丧门星啊?”
“呸呸呸!夫人千万不要这么想,这人老了总要得一些病的,再说了大少爷不过是去边关驻守三年,这仗没准根本就打不起来。夫人若真担心,不妨问问老爷那边的情况,毕竟老爷可是在边关待了近乎十年。”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心底一喜,转而就委顿下来。
次日,苏婉音坐在铜镜前由着阿碧梳妆。
“夫人,今日你穿哪件衣服?”翠儿手上左揽了一身酱紫色绣着梅花缠枝的百褶裙,右手揽着一套葱绿撒花的软烟罗裙。
她闻言偏头瞧了一眼翠儿手上的衣裙,沉默了片刻,“穿梅花缠枝的那件,爹爹想必瞧了会喜欢,只是阿碧你将妆粉涂的浓些,别让爹爹与大哥瞧见我眼底的青乌。”
翠儿将不穿的那套放回衣橱,自顾的出去打水,阿碧上完妆取了把檀木做的梳子,给她梳着脑后的青丝,“夫人,早上奴婢已经将口信让人稍回府里了,夫人要去前厅等着老爷吗?”
他心里记恨着大哥,也记恨着她,他会以德报怨吗?
“不必了,让翠儿去候着吧,夫君若是来了就请到竹苑来,若是他没来,夜里我们回府一趟。”就算是求,她也认了。
苏婉音由着阿碧收拾妥当后,就去了隔壁屋伺候爹爹洗漱,亲自给换了干净的尿戒子。
尿戒子就是用两块棉布缝起来,中间塞了棉花的棉布块,一来换起来方便,二来也不容易受了冻。
“爹爹外面出日头了,咱们出去晒晒太阳。”
“好,爹听你的。”
苏婉音见爹爹愿意出门,便让阿碧在院子避风的角落安置了一张躺椅,然后又叫了小斯将爹爹背过去坐下。
她怕爹爹坐的不舒服,唤住阿碧,“去拿一个靠枕来。”
“别忙和了,陪爹说说话。”
“好。”
她应了一声,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爹爹的跟前,将头枕在爹爹的腿上,看着竹苑内的风景。
苏家虽然是将门世家,可在爹爹这一代却出了爹爹这么一个文人,爹爹同样有着文人舞文弄墨的喜好,对梅兰竹菊也尤为的喜爱。
院子更是以梅兰竹菊为名,各自栽种了对应的植物。
竹苑是最大的,竹苑的右边是错落有致的竹林,左边绕着地势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