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哥的妻子,她的嫂子崔秀秀,连忙迎上去几步。
“嫂子。”
“婉音你怎么回来了?”
“嫂子此事等会再说,我爹爹怎么了,竟会生如此大的气?”
她说完,这才发现嫂子的眼眶有些红,瞧着眼角还有哭过的痕迹,她心里猛地一沉,“嫂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嫂子崔秀秀吸了吸鼻头,双手拉过她的双手护在自个的掌心里,轻轻拍打着,语气有些哽。
“这事啊,就是怕你难受,你大哥跟父亲才都不让告诉你。不过,今个你既撞见了,嫂子也就不瞒你了。半个月前,父亲跟你大哥饭桌上又念叨起你来,父亲心情憋闷就喝了几杯酒,起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栽了下去,好在你大哥将他老人家扶住了,这才没有完全栽下去,可即便是这样,父亲他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了,请了御医来瞧说是中风。”
她心中猛地一揪,“那爹爹现在怎么样?”
“不大好。”
“到底怎么了,嫂子你快说呀?”她急的都快哭了。
崔秀秀叹了一口气,脸上愁容更甚,“本来父亲这病情也算是稳定下来了,可就在昨个白天父亲他突然想要出门,却执意不要下人搀着,谁知没走多远就摔了一跤,虽然救治的及时,活是活过来了,可整个人都瘫痪了,嘴也歪了,眼睛也斜了。”
“爹爹...”
苏婉音闻言,眼泪顿时就出来了。
她是知道自己爹爹的,虽然对耍刀弄枪没有兴趣,却还是继承了祖父刚直不屈、事事亲为的脾气秉性,最是受不了被人服侍,更何况是如同废人般的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的活着,爹爹他宁死。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转身就朝着屋里跑却再度被嫂子崔秀秀拉住。
“别去了。”
崔秀秀见苏婉音瞧着她,那眼眶都红的要滴血,心里又是一叹,“知父莫若女,父亲他老人家昨个下午醒了,便用头猛磕床柱,还是你大哥去宫里见了皇上,讨了一份皇上的手谕,父亲这才作罢。”
顿了顿,又道:“你是知道的,咱们父亲这辈子最是在意忠孝廉耻,又是当今皇上的启蒙恩师,皇上亲笔写下的手谕他看了,定然是不会再主动轻生,只是......”
“只是什么?”苏婉音催促。
“刚才你应该也闻到臭味了吧?父亲他好面子硬是不让人靠近,我本想亲自服侍,却被父亲吼了出来,你大哥现在又进宫了,与皇上商议边关军备的事情一时半会只怕是回不来,你快些给嫂子出出主意,眼下怎么办?”
苏婉音心中既震惊又难过,父亲是那般有风骨的人,如今却吃喝拉撒睡都在床上,他心里的苦楚,她懂。
可是这样拉在床上不管,就是平常的天气也是不行的,更何况现在还是大冬天,这样若是再得了冻疮可如何是好?
苏婉音擦了擦眼泪,冲崔秀秀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嫂子,你也别担心了,我进去瞧瞧。”
崔秀秀有些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叮嘱道:“若是应付不过来就出来喊嫂子。”
苏婉音点点头,从丫鬟手里接过水盆。
越往里走,空气里的臭味越浓,她的心就越揪的生疼。
当看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爹爹,哪里还是记忆里的那个人。
这些年爹爹年纪大了,略有发福,可只要仔细一看,还是不难看出爹爹年轻的时候,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可如今的爹爹,五官都歪向一边,再也找不到半分英俊的影子,露在外面的手腕更是枯瘦的吓人。
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泄了闸般的涌了出来。
“谁,出去,出去听见了没有。”
听着有些含糊不清怒斥,苏婉音再也压抑不住,将手里的盆子放下,哭着就趴到了床边,“爹爹,爹爹是我,婉音不孝没有早点回来看您。”
“婉音。”
苏老爷子目光里先是一喜,随即就盛满了怒火,扯着嗓子,“哪个多嘴的告诉你的?”
“爹爹,没人告诉婉音,是婉音想要回来陪爹爹,这才知道爹爹病了的,爹爹以后就让婉音来伺候你吧。”
“是不是薛长风欺负你了?跟爹说!”
爹爹他自己都这样了,还关心她的事情,还想着为她撑腰。
“爹爹,没人欺负女儿,女儿就是想爹爹了。”
她眼泪流的更凶了,手下动作不减,轻柔的掀开被子,取了干净的帕子放进盆里浸shi,拧的半干这才开始给爹爹擦着身体。
苏老爷子老泪纵横,却固执的偏过头,“胡...胡闹,快出去。爹爹这...这脏。”
“爹爹,你照顾婉音小,婉音就该顾你老。再说爹爹你一点都不脏,你还是婉音心目中那个最好最好的爹爹。”
她力气小,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将爹爹翻一个身。
“哎,去将外面的丫鬟叫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