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厢房,鹤明焰道:“从忆,我以前总担心这问妖的场景会吓着你,故从来不让你看见。既然你已决心要历练,今日你便同我一道吧。”
鹤明焰一边说,一边燃起油灯,往里洒入若干粉末。
霎时间,厢房里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从忆闻着那味道,总觉得好生熟悉,竟有些站立不稳,疲倦非常。
鹤明焰递给从忆一块黑布,道:“捂住口鼻。”
从忆晕晕乎乎的照做了。那黑布上不知提前加了什么药物,另有一股冰凉幽香,让从忆顿时清醒了不少。
鹤明焰见从忆两眼明亮了些,便道:“接下来,我要轻拍这张家少爷的头顶百会xue,将他体内的妖物分离开来。”
从忆心道:那蜷缩着的便是张家少爷?他仍是个人?可体内妖物又是怎么回事?
同时,从忆见着那人油腻肮脏的乱发,实在不愿师尊将白净修长的手按到这么污糟糟的地方,忙道:“师尊,可否由徒儿试着来拍?”
鹤明焰停了停,道:“恐怕有些难……不过,你若想试试,也可。若是不成,不必气恼。”
从忆点点头,手中轻轻运力,向那人头顶拍去,“啪嗒”一声。
张家少爷““嗷”了一声,吐出半颗红色丹药,接着就砰然倒地,也不知是死死活。
少顷,那丹药嘶嘶作响,从中幻化出一位眉目清秀的少年。
袅袅青烟中,少年缓缓睁开眼睛,望着鹤明焰,平淡笑道:“先生,昆仑山下一别,已有数年。”
鹤明焰掀开斗篷,露出戴着面具的脸,道:“不过几年……你竟已神魂俱灭,只留下这缕残念。”
少年面色并无甚变化,道:“鹤先生,在这缕残念消失前,还能得见先生一面,也算是我的幸运了。”
鹤明焰声音中隐有不忍,道:“这张家少爷,便是让你当年离了昆仑的理由?为何如今会是这般模样?”
提及此处,少年脸色方才有了些表情,似哭似笑道:“……有劳鹤先生自行查看吧……”
话音刚落,少年原本就缥缈模糊的身形直接消失了,从那半颗丹药中,化出栩栩如生的一幕幕场景。
鹤明焰对从忆轻声道:“从忆,方才这人吐出来的,是土蝼的妖丹,现下你看到的,是妖丹中中留下的景象。”
从忆心中暗暗吃惊道:为何土蝼的妖丹,会在人的体内?
但此时他也不便多问,只点点头,默不作声的观看起来。
只见青山巍峨,云雾缥缈。
满目青翠中,一清秀少年,从沉睡中渐渐醒来。
他奔到溪边,借着倒影,好奇的打量着自己人形的身体。
远远的,走来一着黑袍,戴面具之人。
少年望着那人,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微笑:“鹤先生,我已修成人形了。”
那人微颔首道:“日后,若要离开这昆仑山,切记妖王有令,不可害人,不可无故伤人。”
少年点点头,咯咯笑着,跃入林间,与羊群嬉戏起来。
那日,天气晴好,少年同往日一样,来到山脚,闲坐溪边,两脚踏入水中玩耍,再次远远听见,水中似有人呼救。
少年自水面上跃起落下,从水中捞出一位溺水的公子。
这之前,少年也曾在山脚救起过不少人。有失足的樵夫,有迷路的猎人。少年也是从这些人口中,渐渐知道了山外的世界是怎样的。但从未有一人,有今日这溺水的公子这般好看。
公子苏醒之后,自称姓张,为了采集昆仑山中的奇药来到此处,不慎落水,多亏少年出手相救。少年见张公子举止有礼,谈吐儒雅,更是心生好感。
但这张公子,虽是彬彬有礼,眉宇间却有哀愁之色。
少年便问,公子是有何事烦扰。
张公子见少年唇红齿白,清秀白皙,也生出几分怜爱之意,便将心中难处一一说来。
原来,张家生意失利,眼看着已到了要变卖祖业这一步了。张公子身为家中长子,听闻昆仑山中有珍奇的萆荔草,可以治心疾,便想要搏一搏,或许能凭此药草,还清家中债务。
少年满心困惑,又缠着张公子问了许久,方才明白,什么是生意,为何会有债务。
少年摇摇头,道:“张公子,如今这山中已经没有萆荔草了。”
张公子眼底全是失望:“既如此,我张家怕是真要就此没落了。”
见着张公子这幅模样,少年忙问,是否还有其他方法,可以帮助张家的“生意”。
张公子苦笑道:“怕是只有知晓未来这等通天之术,才可救得我家。”
少年挠挠头:“知晓未来?若是能提前知道,何时有大风,何时有大雨,是否算作知晓未来?”
张公子眼中一亮,旋即又暗了下去:“这个自然算是。若是有此等本领,便可提前屯下防寒衣物,或是遮雨用具,只要方法等当,必定能赚到钱。只是,哪有人有此等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