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人,自然是从忆师徒,和正南侯府的总管开阳了。
从忆原本是想找到那和彭侯勾结的小厮,看从他那儿能否逼问出些消息。不料,此人从苗家庄离开之后,就跟蒸发了似的,连一丝踪影都没有留下。
无奈,从忆问过鹤明焰的意见后,决定南下,前往羊城——按照卷宗记录,羊城出现的异象,实在太过稀奇。
要前往羊城,势必要经过渠洲。从忆进城之后,本只是要找个客栈暂做休息,却嗅到些许妖气,便拉着师尊,由开阳陪着,寻着味儿找到了张家。
待一行人到了后院东厢房,张员外小心翼翼的解开门上的大锁,也不进去,也不推门,只道:“几位仙师,这里原住着我家长子,现下他被那孽障死死缠住,还请几位费心看看,该当如何破解。”
从忆并不看那张员外,只对开阳道:“开阳,你在外面候着就好,小心为上,切勿进来。”一面自行推门跨了进去。
一进屋,从忆先是被浓厚的腐臭味呛咳一声。
他对气味实在太过敏感,不得不捂住口鼻,眯着眼打量起屋内景象来。
这厢房里,原有的家具全都七零八碎,墙上另有道道爪痕,夹杂着斑斑血迹。
而地上,散落着一些大骨棒,从忆一时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人的大腿骨。
从忆小心的跨过地上的骨头,走到厢房里间,只见一披头散发之人,衣衫褴褛,蜷缩在床上。
那人,或那人形之物,见得有生人入内,极兴奋的一跃而起,直接朝从忆扑了过来。
从忆的斩妖剑立时出鞘,但他未用剑锋,本意只是轻轻格挡一下,不在伤人。
岂料,霎时之间,斩妖剑兀自发出冷冽寒光,打在那人形之物身上。
那物哀鸣一声,落到地上,身上竟咔哧咔哧的,全都冻成了冰。
从忆全然没想到这柄斩妖剑会有如此力量,一时之间,竟有些呆愣。
而这时,鹤明焰已轻轻踱步进来。
见着那被冻僵了的人形物体,鹤明焰嘴角略沉了沉。
从忆慌忙解释道:“师尊,我,我也不知是何故。之前,在斩那彭侯妖时,这把剑突然自行喷出了火。现下,它好像,又能将妖物冻成冰。”
鹤明焰叹了口气,蹲下身,将手覆在那冰块之上,不知做了些什么动作,让那被冻僵之物重新蠕动起来。
鹤明焰站起身,对着从忆道:“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从忆皱皱眉,仔细打量半响,摇摇头道:“师尊,我竟看不出,这究竟是人,还是妖。”
从忆又向前走了两步,道:“他身上妖气浓厚,而且隐隐能看出妖物原形。可他身上,又还有几分人的味道。”
鹤明焰平静道:“你看出的原形,是何样貌?”
从忆道:“白色长毛,间或有黑色花纹。有四蹄,头上有角,似乎……是只山羊?”
鹤明焰微微摇头,道:“你仔细看,它头上有几只角?”
从忆握紧手中斩妖剑,又走近两步,道:“四只!”从忆透过地上那副人形皮囊,细细观察着,嘴里念叨着:“状似羊,有四角,能食人……食人……“
从忆两眼一亮,道:”师尊,这不是羊,是只土蝼!”紧接着又道:“土蝼,原本只应长在昆仑仙山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物听见“土蝼”和“昆仑”几字,抬起头,透过一头乱发,打量着面前两人。
突然,那物盯着鹤明焰,两只血红眼睛瞪得大大的,喉咙里哀嚎一声,爬着跪到鹤明焰面前,嘶哑的干嚎起来。
鹤明焰叹口气,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那物显然已经不会说话了,只能唔唔作响,有如悲泣。
鹤明焰再叹一声,对从忆道:“我们先出去,需得向张员外问个明白。”
此时,门外除了张员外,还有张家大太太,都在都探头探脑的等着。
张员外见两人平安出来,已是喜出望外,不料鹤明焰直接冷声道:“张员外,想要救你长子,需得你如实说来,这三年里,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张员外被这么一质问,额上冷汗直冒,搪塞道:“这三年……不知怎的……生意上运气特别旺,倒也没做什么特别的……”
鹤明焰继续冷声道:“三年前,可是有一位少年住到了府上?”
张员外心中一惊,暗道:面前这人莫非和那妖物有什么瓜葛?若是这样,那还是赶紧请走为妙。
这么一盘算,张员外轻咳一声,道:“仙师怕是看走眼了。既如此,我家这点小事,还是不劳仙师费心……”话未说完,原本静伫一旁的开阳,掏出正南侯府的令牌,道:“张员外,方才我并未说明,这位乃是当朝正南侯。我家侯爷是当世唯一一位钦定的捉妖师,既然侯爷看准了你们府上有妖,那必是不会走眼的。你是愿意现在就告诉我们,还是希望我们传令渠洲城的巡尉,过来一同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