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向南,在近山的土路纵马疾驰。
天净无云,日光酷烈,行人寥寥。
在能造成晕眩的光照与热气之下待久了,即便是武林人士,也和闷头赶路的坐骑别无二致,无暇思考。
但林禾鹊心中始终有一根弦绷得极紧。
当前脚陷害过你的人,后脚一反常态地热心,任谁都会觉得这是狐狸给鸡拜年。
燕苓一定在他们未发现处谋划了什么。
会是什么?
倏而,异样的风声被耳朵捕捉,随后身下马驹突然失去平衡,向前倾倒。
果然。那根弦“啪”地断了。令人惴惴不安的凶兆成真,林禾鹊反而平静下来。
他迅速跳下马,身体后仰几乎与地面平行,躲过一道扫来的银色长鞭。
钟晟与乔铭也紧随其后,在马被绊倒前飞身落地。
三条银鞭同时收回。握着鞭梢的是三个人,一模一样的男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五官不丑也不美,唯一特别之处是都长着一副蒲扇似的招风耳。
林禾鹊悄声问,“你认识吗?哪路人物?”
“我怎么知道?”乔铭无奈。
钟晟道:“教主,我好像听说过,是……”
“金耳银鞭,万家行三。承让。”
声音浑厚,夹带的内力也厚重似千斤巨锤压上胸口,林禾鹊几人皆为之一震。
但对面的三人并未开口。
是谁?
林禾鹊握紧拳头,提高声量喊道:“李元膺,你要抓本座就直接滚出来,藏头露尾的算什么本事?”
只见路旁一棵槐树的树冠动了动,一个方脸的中年男人跳将下来,踱到三胞胎之间:“林教主,直呼教父名姓,可有悖教中之义。”
林禾鹊“呸”了一声,上前两步,骂道:“你杀害亲友、叛出教门,还有脸侈谈教教义?按教义,你该被全身放血而死!”
乔铭小声耳语道:“林……教主,咱消消气,省点力气。”
林禾鹊怒瞪他一眼,气声道:“你懂什么,闭嘴!”
李元膺本来很满意方才先声夺人的下马威,见对手居然得空交头接耳开小差,但又不便与小辈一般见识,只得按捺火气,板起脸道:“言归正传,现在放下武器投降,还能活命。尤其是另外两个魔教余党,你们教主还有点用,你们可没用。我劝你们想好了,值不值得为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卖命。”
乔铭对于被一同划为魔教余党十分不忿,但理智地选择不去纠正他。
林禾鹊勾唇一笑:“走火入魔的滋味不好受吧,不知道武林盟多久会发现,有个比魔教更邪恶的高手在里面兴风作浪?”
李元膺冷声道:“一派胡言。林禾鹊,我劝你不要垂死挣扎,速速跪下领罪,或许还能保住你这条小命。”
林禾鹊道:“我是有罪,但不是你们武林盟给我安的罪名。少废话,放马过来吧!”话音未落,他脚尖一点,如飞鸟从空中俯冲,朝李元膺率先发难。
李元膺格开林禾鹊一掌,嘲笑道:“手下败将倒敢来触霉头。”
“偷鸡摸狗的东西也配与我论短长?”林禾鹊嘴上不饶人,与李元膺转瞬间已过了十招有余。
与四个月前相比,李元膺于武功一路判若两人,无论是因他过去一直在教中藏拙,还是所盗功法之故,都令林禾鹊暗自心惊。
林禾鹊此前在被李元膺暗算重伤后依旧能与其转圜逃脱,如今状态较那时优越太多,却隐隐有力不从心之感。
另一边,使鞭的万家三胞胎也与乔铭钟晟缠斗正酣。
这三人耳力过人、擅长预判,配合又融洽流畅,仿佛一人的三个分身一般。而乔铭方才听闻眼前对手是武林盟中人,为防看出师门传承,他不敢使出特点太过鲜明的招式,只用基础功法抵挡,被这三人绊得厉害,甚至算得上落了下风。
那鞭也不知什么材质制成,极柔极韧,乔铭灌注内力后剑削铁如泥,竟怎么也割不断,反而数次被绞住。
三条银鞭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藩篱,挡住试图协助林禾鹊的两人。
林禾鹊起先还能分神对李元膺反唇相讥,两人战至百招有余后,他已无暇开口,且转守为攻。
李元膺并未露出喜色,乘胜追击时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转为劝诱:“武林盟善待俘虏,近年不拘一格降人才,已归附不少非正统门派。林教主能力过人,我们强强联合,岂不美哉?”
放屁。
林禾鹊惊险侧身躲过一道凌厉掌风,心里骂道。别人倒有可能被放过,他知道李元膺盗走教中秘法,能被
李元膺没有立刻对他痛下杀手,想必定是那秘法有什么缺陷,他不敢动唯一可能的知情人。
但林禾鹊也不曾清点过他父母都给他埋了什么坑,只得对着李元膺作出一副义愤填膺高深莫测的模样,以求活命。
二百招。
林禾鹊左膝与李元膺腰间被分别踢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