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达河北石家庄市,在其下辖的正定县游赏隆兴寺、荣国府,这里的建筑气势陡然一变,充满北国特色,湖泊浩广,黄石叠山,古柏青松等乔木傲然屹立,建筑的外形寥廓大气。
旅行的最后一站是北京故宫,可惜到达时已经临近下午五点,故宫开始清场,游客们流连忘返地拍着照,紫竹调在偌大的宫廷内回响。
气温非常低,我很少感受北方的冬天,西方夕阳坠落,染红大片彤云,让朱红宫墙、琉璃黄瓦焕发流动的光彩;而东边却银云压境,Yin沉欲雪,雄踞于地面的雕梁画栋冷凝着,似乎压抑了千年。
巍巍故宫,寔丽且宏。可惜今日不能一亲芳泽,武警正疏导人流有序离开,我和凌歌站在午门外,很不巧我们订了明天的机票,商量着是否改签时,有一个老先生彬彬有礼道:“二位若想继续游赏,可以跟我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跟他走了,可能是因为凌歌没有提出异议,也可能是因为他看起来很可靠,一身灰色中山装,Jing神矍烁,充满正气。
老先生带我们从一个偏门走进故宫,过了雁翅楼、太和门,沿宫墙走向太和殿,前方空无一人,只有富丽堂皇的煌煌宫廷,越发显得天地高远,竦峙苍穹。
我不舍得拍照,这每一分每一秒都只能屏息去看,文华武英,太和乾清,环姿玮态,百代是崇,不需要堆砌辞藻来赞叹,因为前人已经用诗词歌赋说完了,我亦知自己就算耗费十二万分力气,也不能将其神韵搬至小福宫分毫。
外界作檐牙高啄,雄奇俊丽;内部藏殷盘周彝,唐画宋瓷,给我十双眼睛都看不过来,我竭尽身心,恨不得甚至张开每根毛孔去感受,以至于我看到凌歌只顾埋头走路时,无法不觉得万分惊讶:“凌歌你看不到这里有多美吗?你为什么不看?”
凌歌轻轻笑了一下:“是很美。”
“难道你以前来过?”
“对。”
我这才想起来他是北京人,以前说不定来过上百次,对这一切早已熟悉。老先生领我参观,不时给我讲解其中的奥妙,沉香嵌玉窗、螺钿镶嵌、掐丝珐琅、錾金鎏金、藻井……
我激动地说不出话,这般巧夺天工,都能做镇国之宝,老先生却笑得随和:“再珍贵,也都是死物罢了,一代又一代的人才是活的,像小李这样的同志,才是国之栋梁。”他拍拍凌歌的肩,继续向前走。
我跟上去,过了很久,才慢吞吞觉察出他话中的深意,我回过头,凌歌不近不远走在我身后,在他之后还有人,不止一队军人。天快要黑了。
老先生说:“待会儿给你点亮故宫,把投影打满太和门,连同门前的汉白玉台阶、左右的昭德门、贞度门,可以在屋脊上呈现《清明上河图》和《千里江山图》……”
“等等!老先生,”我终于后知后觉到这一切有多荒唐:“为什么这样做?点亮故宫?为我?”
老先生爽朗道:“你不这么想也行,本来元宵节要办‘上元之夜’灯会,今晚算是测试设备。”
“不行,我不能。”
他不附和,也不挽留,眼中含有深意地仔细打量我。
我下意识抓住凌歌手臂:“我们走吧。”
凌歌似是等这句话很久了,他冲老先生微一鞠躬:“今天谢谢您了,改日登门拜访。”然后拉着我大步沿来时的路走。
夜幕降临,周围还是美的,但我无心再欣赏,之前太莽撞太疯狂,我居然不想想别的游客都是凭票入内、到点离开,为什么破例让我夜游故宫。
不好的猜想还是应验了,午门外暗影绰绰,不知是仪仗队,还是武警之类的军人列队整齐,凌歌丢下一句“在这里等我”,匆匆跑向Yin影里。
我站在明处,看不清暗处发生了什么,只依稀辨出凌歌上了一辆车。
冷空气钻入肺腑,脸颊被冻得冰凉,一片枫叶倏然落地,举目所见是紫禁城上靛蓝色的长空。我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与大美并存的,是祥和,亦是威严,皇权余留的气势震慑人心。
凌歌终于回来了,他带我绕路离开,依旧走在明处,城墙上悬挂的灯笼洒下光晕,我转头向暗处窥视,深色军裤齐刷刷律动,白手套划出弧线,立正敬礼,那辆车驶向暗夜更深处。
恍然间我看见了娃娃脸,他军姿飒爽,站在人群中,似乎是职称很高的长官,压在帽檐之下的那双眼久久望着我们的方向,我直觉他看的是凌歌。
一直走到人声鼎沸的闹市区,我才敢开口:“你……刚才去干嘛了?”
“去见我爷爷。”
“呃,那个老先生是?”
“和李家有些交情。”
我安静了片刻,又问:“那,娃娃脸呢?”
“什么?”凌歌面露困惑。
“我在新国见过他,他受命保护你。”
凌歌明白了:“哦,你说的应该是傅洲寒,他以前是我爷爷的警卫员。”
傅洲寒,听起来就是有故事的名字,回想他那张嫩脸,我也不得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