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惨叫响起,两人与侍从追了上去。拨开草丛一看,赫然发现一只灰扑扑的小nai猫被弓箭擦过右后腿,血流如注,可怜兮兮地躺在草堆中哭泣。
「喵呜喵呜」
「这里怎有猫?母猫呢?」李治蹙眉。
「殿下,母猫在这,还有几只小猫,但看来被猎犬咬死了。」随从侍卫查看后说道。
韩纯臣望着那只灰扑扑、嚎啕大哭的小nai猫,突然想起房若晓得哭法也是这般思心裂肺,像是要把一生委屈与悲苦尽泄而出。他心下一软,便说:「殿下,那只猫让我带回去养吧。」
「嗯,你会照顾吗?」李治挑眉问道。那只猫脸黑身体灰,看起来极不讨喜。
「不会就学吧。」韩纯臣不以为意说道。
就如对待房若晓一般。学着如何和平共处,降低她的敌意。
就如房玄龄所说个性娇软甜蜜,没人不爱这小娃娃,唯独对待韩纯臣冷淡无礼。房玄龄说了几次房若晓的行止与态度,但她总是一脸无辜又委屈的模样。
一次真把房若晓逼急了,她nai声nai气地大哭问:『阿翁要我讨好颍川县公世子吗?为什么我非得要对世子笑不可?我又不是卖唱的歌姬!』
房玄龄何曾被四岁的孩子问倒过?房若晓说得没道理吗?再有道理不过。他房家的女儿何需对人逢迎拍马?
房家是国公,韩家不过是县公,身分差了一截。纵使韩纯臣是他的爱徒,也没有委屈自家孙女的道理。
最后房玄龄也只能对韩纯臣苦笑拍肩安慰他说人与人之间缘份深浅天注定,要他别在意,再不然就少跟房若晓接触,省得心中添堵。
韩纯臣听了不乐意,却无可奈何。原本这一世想为她扭转乾坤,想护着她让他过好日子,但人家不接受,这一厢情愿的付出反倒惹她不快,不如细细收拾起自己满腔的好意,悄悄地离去便好。
然而,当韩纯臣看见房若晓因恶梦吓醒而泪眼蒙眬的模样,就会想到上辈子他害得她多惨,根本放不下心。房若晓过得舒心不舒心这件事,简直成为他的心魔,见她过得不好,就想为她披荆斩棘。
就像李治说的,对娃娃上了心。他是有病犯贱。
前世喜欢房若晓,那现在面对一个四岁女童,是喜欢人家什么?
忍不住飞蛾扑火,克制不了自己的心情,碰得头破血流,心痛难耐还甘之如饴。
满身脏污的黑猫在他怀里喵喵直哭,他叹了口气,说:「跟阿兄回家吧,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
今年秋猎,颍川县公世子唯一的收获就是拎回这只黑脸猫,学着怎样养猫。
不过,这一学还真让韩纯臣人仰马翻。给猫喂饭也就罢了,还得把屎把尿,和养孩子没两样。
这只猫洗澡后通体雪白,是一只棕灰脸的暹逻猫。纵使韩纯臣为了这只nai猫忙得乱七八糟,日日还是赴房家探望房若晓,从未间断。
而房若晓的病一直没好,高烧与恶梦反复发作,韩纯臣翻遍医典,心里不禁后悔当初孙思邈传授医药学时他怎不多花点心思?如今只好时常挑灯夜战,第二日再去房家。
这日韩纯臣才来到内院门外,便听见房若晓震天价响的哭声。韩纯臣匆忙跑了过去,只见房若晓倚在母亲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见他来了,房若晓瘪嘴,杏眸盈满委屈气愤,撇过头不愿看他,似是对他厌恶至极。
韩纯臣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如此痛恨,心里闷痛悠悠蔓延,垂眸转身赴灶房熬药汤。
再回来时房若晓已在房夫人怀中渐渐睡去。正当他把药汤搁在几案上,却听婢子惊呼一声,竟是房夫人累晕过去了。
众人急着安置房夫人,召大夫出诊,这一忙又让韩纯臣接过房若晓搂在怀中。房夫人病了,韩纯臣也不适合继续待在内院,便抱着房若晓走到另一处种有睡莲水塘的静谧小院。
风轻水暖,隔着一道墙,将惊乱与安宁一线划开。
韩纯臣抱着房若晓在檐廊上软榻坐下。房若晓嘤咛一声,他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
房若晓半睡半醒,似是看到他,又似没见到他,嘴里咕哝着:「走开离我远一些」
韩纯臣内心钝痛,哑声问:「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呢?」
房若晓闭上眼,眼角沁泪,再没回答。
阳光温暖,廊下地面印上瑰丽的粼粼波光。房若晓的呼吸微酣,似是沉入梦境中。不知何时,韩纯臣也倦极睡去。
院里的银杏随着天候镀上一层金黄,风一吹过落了满地。几片小巧的吹到了房若晓脸上,而后滑下。
房若晓动了动,伸手抓了抓小脸,咕哝了声,皱皱小鼻子,嗅闻怀中不是熟悉的母亲nai香味,而是陌生的芙蓉花香。
睡得暖暖的、安宁的、满足的房若晓满足地喟了一口长气,伸了懒腰。
这次梦里她没被恶人压在床上欺负,也没被人五花大绑架在插屏